012.
司栗鼻头一酸,好不容易憋下去的悲愤情绪又铺天盖地涌了上来。
时睦州走上前几步,微微俯身,借着远处的灯光看清了她眼眶里挂着的泪,神色稍怔:“哭了?”
司栗听闻下意识抹了把脸,低下头。
“很着急的事?”他又问。
她努力把方才那副狼狈的模样往回收敛,故作平静地简单说明:“我们小区旧房改造的工人在我家浴室装了摄像头,被我发现了。”
时睦州望着她的眼神逐渐暗了暗,语气重了几分,“人找到了吗?”
“已经出警了,他当时在我家的时候家里没人。”一想起自己家里的那些糟心事,司栗根本不知该怎么和他说,于是下意识模糊处理:“我爸在外面喝酒,就算让他来了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还不够丢人的。”
说完,司栗这才起了疑惑,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时睦州直起身,往远处派出所大厅望了一眼,“家人在这上班,送点东西。”
“哦。”她应。
凛冽的风又刮过一阵,冻红了她的鼻尖,又顺着衣服缝隙钻进颈窝里。
司栗禁不住哆嗦一下。
时睦州将她打寒噤的模样尽收眼底,提议:“进去坐吧。”
司栗出来就是为了给司兴波打电话的,情绪一上头也忘了冷,她点点头,刚抬起了点屁股,下一秒腿一软又狠狠地坐了回去,动作十足笨拙。
时睦州缓缓看过来,用一副不太理解的目光。
“……我。”司栗抬脸,脸上还挂着泪呢,露出几分尴尬的笑,小声说:“你能拉我一把吗,我腿麻了。”
他看着司栗,眼尾悄然翘了些许,然后向她伸出自己的手。
司栗把手递过去,手落入他掌中的时候被他捏紧,时睦州一个用力就把她从石台上拽了起来。
小腿还麻木着,他的力气又没有控制,司栗整个人差点栽在他怀里,伸手一捞扯住了他的围巾才勉强站稳。
脖颈上挂着的长围巾被她抓住一端往下猛扯,时睦州没有防备地跟着这股劲俯下身。
司栗再抬头的时候,发现他的脸已经被拽到与自己近在咫尺的距离了。
时睦州个子很高,就算是穿鞋有一米七的司栗也只是到他肩膀的位置。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空气里的寒气带着刺一般扎着人的鼻腔,可呼出来的却又是一片温暖。
因为靠近的距离,两人温热的吐息些许交缠着,司栗少一抬眼,就落入他敛着的深邃目光中。
再遇以后,每次见面时睦州给她的感觉都不一样。
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很复杂,好似坦荡淡然,却又好像藏着些什么。
司栗并不认为在遇见以后他没有对自己冷嘲热讽并且还能保持正常交流是自己该满足的。
她是个不知道适可而止的人,从来都是。
时睦州见她扯着他围巾的手没有松劲的意思,用眼神警示她:还不松开?
司栗笑了下,揪着围巾的手反而轻轻摇晃了两下,问他:“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借你的围巾暖和暖和?”
“司栗。”他抬起手,与她的手握在同一端,逐渐攥紧,语气不温不淡的:“知道得寸进尺怎么写吗?”
下一秒,他用力一扯,脖颈上挂着的这条围巾就被他从一端拽了下来。
到了司栗的手里。
司栗笑得幅度更深了,“谢谢啦。”然后二话不说就把围巾圈在自己脖颈上,有他体温的围巾很快温暖了她发冷的皮肤。
两人再次走进派出所。
警察很快就把嫌疑人抓回了派出所,是个年轻的男人,个子不高身上还穿着脏兮兮的施工服,模样老实,看不出是会做出这样事情的人。
他被警察带着进审讯室之前路过站在旁边的司栗,男人低着头瞪过来的拿一记冷眼,阴冷又记恨。
司栗禁不住被吓地后背一凉,时睦州见到立刻偏身替她挡了挡,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嫌疑人投过来的视线。
时睦州唇线微抿,冷冽的目光直直地对上那人的眼睛,他骇人的气场仿佛是无声之间的警告,逼得嫌疑人怂低了头。
之后的所有流程时睦州都在她身边,虽然并不插手她的事情,也不说话,但是却给了她诸多背靠的安全感。
存放在浴室的是属于存储性的摄像头,嫌疑人原本打算隔天再去司栗家修东西的时候再取回,没想到被司栗一眼发现,对于是不是惯犯,警察对这个人开展了进一步的审问。
人是司兴波放进去的,司栗属于不在场不知情人,所以她跟民警留下了司兴波的电话,让他们,明天再联系他调查。
所有事情都办完,司栗也筋疲力尽。
再和时睦州走出派出所的时候,已经接近十点钟。
“你回家么,送你。”时睦州从兜里掏出车钥匙,问身边的人。
司栗又饿又累,也没力气和他再客气,一想到司兴波以及那个空荡荡的家。
想起那个藏着摄像头的浴室,她心生抵触,摇摇头:“不回家了,麻烦你送我去蔡书语那儿吧。”
时睦州再次投去打量的目光,凝视她片刻,而后颔首道:“嗯。”
上了车,时睦州没有率先打开暖风,而是把中央媒体区的点歌功能打开,跟她说:“听歌就自己选。”
司栗微微笑了下,“好啊。”
他收回视线,然后才打开暖风和座椅的加热功能,驾驶车子离开派出所停车场。
司栗喜欢的歌手有很多,高中的时候时睦州听的绝大多数流行音乐都是司栗带着他听的。
今天司栗在中央媒体里翻找了一首周杰伦的《天涯过客》,是周杰伦这么多歌里她最喜欢的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