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春华气不打一处来,连柳玉怀里的背篓都顾不上了,逮着卢召田就是一顿掐。
另一边,宋殊禹把手里的药草递给苏元。
苏元看了眼药草:“这是?”
“按照市面上的价格,一捆十文,这里有五捆,共是五十文。”宋殊禹说完,把药草往苏元怀里一扔,“接着。”
苏元一脸莫名,尽管心里装有很多疑惑,却下意识地接住了药草。
宋殊禹问他:“你对这个价格有异议吗?”
苏元想了想,摇了摇头。
在柳玉进山帮他采药之前,他都是去村里的郎中那里买现成的药草,郎中把药草晒干并切碎了,还和其他药草搭配起来裹在一张纸里,他只要在需要时拿出来用便是。
可那样一来,药草的价格自然不会太低。
一包药草少说十五文,里面的量还只够他用两三次,哪儿像柳玉每次给他都是一大捆,他自己晒干并切碎也不会花费太多功夫。
不过这是他和柳玉之间的事,就算柳玉想要跟他算药钱,也轮不到这个陌生男人来开口。
想到这里,苏元的眉头皱得更紧。
他正要说话,又被宋殊禹抢了先:“既然没有异议,那我来帮你们算一下以前的账吧。”
说完,宋殊禹对柳玉招手:“过来。”
柳玉有些犹豫,犹豫完后,他在柳春华虎视眈眈的注视下走到宋殊禹身旁。
宋殊禹问他:“你可还记得你前后总共给了他多少捆这样的药草?”
柳玉记不起来了,都是送人的东西,怎么可能还在心里惦记送了多少数量出去?
倒是苏元隐约意识到了什么,看向宋殊禹的目光中有一闪即逝的惊讶,他很快回答:“我记得,小玉每隔十五日就会给我一次药草,一次有五捆到十捆不等,前后给了两年左右,无论冬夏都很少断过。”
“我就折中取数好了,每半月八捆,一个月便是十六捆,一捆十文,十六捆便是一百六十文,两年下来便是——”宋殊禹顿了顿,随即轻飘飘地吐出一个数,“将近四千文钱。”
苏元表情呆滞,显然已经被这一堆数字说懵了。
“四千文钱,相当于快三两银子了。”宋殊禹问苏元,“对吗?”
苏元挠头。
宋殊禹指了下柳玉抱着的背篓,又问:“你觉得这背篓里的几只鸡兔值得了三两银子吗?”
苏元又摇了摇头,他经常去集市上卖这些东西,可太清楚这些东西的价格了:“加起来顶多一两半的银子。”
“所以剩下的一两半——”宋殊禹慢慢拖长声调,转头看了眼同样一脸懵的柳春华和卢召田夫妻俩,“你们谁给?”
柳春华真的懵了。
她只想快点拿了东西走人,还以为东西马上就能到自己手上了,结果那个不知是谁的男人突然跳出来让她给钱?
她有那个闲钱的话不会自己上集市买吗?
反应过来之后,一股怒火噌的冲上柳春华的胸膛,甚至压过了她对那个男人的畏惧,她拽着自家男人大声说道:“你谁啊?你说给钱就给钱?”
相较看上去随时都会咬人一口的柳春华,宋殊禹则冷静得像个局外人,他云淡风轻地说:“你们铁了心要拿走这个年轻人用来抵债的东西,那么剩下的债务由你们偿还,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柳春华气得脑袋都冒烟了:“我们凭什么替他还债啊?”
“就凭你们想拿走这背篓里的东西。”宋殊禹偏着头,冷飕飕的视线笔直地看向柳春华,“还是说,你们想分文不给地拿走这些东西?”
“我……”柳春华语塞,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你们可知这一背篓的东西值一两半的银子?若是被你们分文不给地拿走了,那你们的行为和光天化日之下抢人钱财有何不同?”
宋殊禹所说的每个字都跟小石头似的敲在柳春华和卢召田的脑袋上。
同时也敲醒了边上的周正。
周正恍然大悟地拍了下巴掌,难怪柳春华的行为让他感觉如此不舒服,原来是这个道理!
他怎么没有早点想到?!
“春华啊,你们这么做就不对了啊。”周正上前劝道,“你们家又不缺几块肉吃,何必这么执著别人的东西呢?而且一两半的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你们这么做不就是跟明抢没什么区别嘛!”
正在这时,周正的小儿子和几个小伙伴抱着一些打包好的东西进来,听见周正的话,一群年纪不大的孩子当即嚷嚷起来。
“谁抢人钱了?”
“还抢了人家一两半的银子!好不要脸!”
“咱们村里出土匪啦!”
孩子嗓门大,夜里又安静,嚷嚷得附近几户人家都端着油灯走出来了。
“怎么回事?!”张婶子的大嗓门最先响起,“谁家里被抢了?”
柳春华做梦都没想到事态会发展成这样。
她只是贪便宜想要点肉回去炖了汤给自己儿子补补身子,怎么就成劫匪了呢!
以前她不是没从柳玉手里要过的东西,也是要的苏元送的东西,可以前一点事儿都没有,怎么现在就闹得这么大了呢!
几个小孩左一声“土匪”右一声“臭不要脸”,喊得她整张脸涨得通红,她恶狠狠地瞪了眼站在宋殊禹身后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柳玉,正要开口,手臂就被人用力拽了下。
回头一看,只见卢召田满脸羞愤:“你给我消停一会儿,非要像上次那样闹到整个村子都在看我们的笑话才罢休吗?”
“我……”
卢召田没给柳春华说话的机会,咬牙对周正说:“里长,你替我们做个见证,那背篓里的东西,我们花一两半的银子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