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Chapter 5(2 / 2)午夜白昼首页

他心中凄凉:“父亲,我不明白。”

庄汝连道:“早上郭伟诚同我讲,卑诗省当地人闹得凶,他已宣布优先向当地人发售楼盘,不允许先行卖给香港人。”

只听庄汝连骂道:“那边楼价只有本港三分之一,我辛辛苦苦花钱盖楼,难道是给洋人做慈善?”

“当初我一定要你去C国常驻监工,就是怕卑诗省或有变故,让你时时准备,随机应变。结果你隔三差五就跑去拉斯维加斯赌钱玩乐。我甚至将C国的所有业务都教给你打理,可惜你令我太失望。”

屋内有漆雕的屏风,上头泼着水墨画,江上是苍烟一样的远山,山下是被暮色浸染的长云,飞花万点,淡雾沉绵。

父亲爱他吗?在日复一日的如履薄冰中,庄家麟愈发不确定。父亲专注、强大,亦同大多家族企业的话事人一样强势,厌恶质疑。东宫太子不好做,父亲的专断与严苛,令得父子之间的温情,像是香江日落时分的残霞,入了夜,始终会散了去。

庄家麟道:“父亲,我自认对卑诗省的楼盘尽心尽力。两年之内,我出席大大小小两百多个公听会,和两万多个人见面解释我们的计划,来往港加两地将近三十多次,坐飞机像坐巴士一样。可您眼中只看见我半年间去拉斯维加斯的两趟行程。”

瞧着大儿子眼中的痛苦与怨恨,庄汝连心中黯然:“你的两个弟弟,一个至今还在港岛跑工地,另一个被我打发到电台。我不想令你兄弟三人自相残杀,因而在你们未记事时,便指定你做接班人。”

他长叹一口气,道:“家麟,过去是我太纵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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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家宜在电视台接受完访谈,出了演播间,遥遥地便瞧见一个着白衬衫的瘦高年轻男子,原来是她四弟庄景明。

庄家宜一向负责信和的传媒板块,近来事务繁忙,已有三周不曾见过这位四弟,便迎了上去,同他寒暄了几句。

庄景明正在“教训”实习生。那实习生一身奢侈品,庄家宜便知是来混日子的。现时很是有些二世祖,老豆一个招呼,便塞进电视台,专给人添麻烦。不过庄景明十足耐心,讲话仍旧客气。只是他虽然面上带笑,但周身那股子威严冷峭,不知从何而来,唬得小实习生一句话也不敢回嘴。

“好了,都快被你训哭,放他吃晚餐去罢。”

庄家宜爱充和事佬,一句话解放实习生。

庄景明点头,实习生一溜烟便跑远了。

庄景明这才笑道:“家姐好手段,一句话叫他恨上我。”

庄家宜笑道:“你从小便是这样,做事情一板一眼,从不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多少人都恨你,不差她一个。”

庄景明笑吟吟地默认,又问道:“这三周我都在内地跑采访,家中可都还好?”

谈到家里事务,庄家宜一双柳叶眉便染上愁色:“你都不知,大哥搞砸一桩case,前日老豆气得将他在集团内职务全部解除,直撵他去S市。现时大哥恐怕正在家收拾行装,明日就要启程了。”

庄景明面上现出忧色,又问道:“怎么闹成这样,大哥在公司十几年如一日,没功劳也有苦劳。”

庄家宜叹气:“还不是他不长记性,老豆正在气头上呢,就急不可耐地跟他顶嘴。老豆脾气硬,平生最恨人同他讲理。”

庄景明道:“大哥心里想来不知多少委屈。”

其实香江这些大家族,无论老少,深深夜里,哪个没有委屈呢?庄家宜心里直叹气,嘴上只道:“多少委屈也不能挑在节骨眼上跟老豆叫板。”

她见庄景明不语,又道:“不过始终是虎毒不食子,我看老豆心中也难受,今早都讲胃口不好,没上桌吃饭。”

正说着,一个高壮的男人迎上来,庄家宜惊喜地叫着“Luca!”便扑进那人怀里。

庄景明记着这位三姐上个月还在跟一个有南美血统的港岛人热恋。

Luca是一个健美的混血,蓝眼珠子透明得能映出人影,下巴的美人沟像博斯普鲁斯海峡。殖民地时代,港岛涌进不少欧洲人,Luca便是荷兰大兵跟渔家女的孩子。

这些殖民地混血儿的父亲在欧洲常常都有妻室,往往悄无声息地离开港岛。Luca便是由渔家女独自抚养,在海上长大,性格不羁。最重要是,他很年轻,渴求金钱。对于任何一个家境殷实的女郎而言,Luca英俊热情,只需要一点点钱,就能随意支配他的灵魂,会是理想的sugar boy。

眼看天色将晚,庄景明知趣地没打扰家姐的良宵美景,只同两人道了别,自顾自离开了环亚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