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斜,残阳如血,敌军已退,今日的守城之战便落下了帷幕。
城头之上,守城士兵大多瘫坐在地,时不时便能听见受伤士兵的哀嚎与呻吟,今日之战的确凶险,虽然最终击退了敌军,但是张昭知道郧县的损失也不小。
临时建立的医护营的医工正在城头之上来回忙碌着,这些医工都是从县城的惠民药局或者民间医馆征调来的,他们以队为建制,一般都是由医馆的大夫为首,领着学徒充作骨干,再让民夫打下手组建而成。
这些医工给伤员作些简单的止血与包扎,然后再让民夫抬着担架将伤员送下城头去医治。
“张秀才,你的左胳膊受伤,我已经替你包扎好了,这几日最好不要再妄动。”郧县回春堂的朱大夫看着眼前神情坚毅的少年不由提醒道“你是个读书种子,所幸此次伤的是左手,也不严重,若是写字的右手伤了,终究是得不偿失的。”
张昭瞧了眼已经被绑好绷带的左胳膊,听闻朱大夫的话,默然良久,这才徐徐说道“多谢朱大夫提醒,今日一战,已经决定了战局,城下敌军哪怕明日再次攻城,威胁也小的多了,我之后偶尔上城头给士兵打气就行了,便不再逞能作战了。”
朱大夫闻言赞许的看着张昭,他是知道的,今日之战多亏了这位秀才公射伤了敌军主帅,使得敌军败退,没想到此人大发神威后却没有志得意满,懂得适可而止,年纪轻轻便如此沉稳,真是让朱大夫啧啧称奇不已。
之后的三天果真如张昭所料,城下敌军依旧派出士兵尝试攻城,但是早已没了那日的悍勇,往往稍微遇阻便全军仓皇后撤。
.......
城下“义军”中军大帐。
大帐之外,把守帐门的亲卫一脸焦虑,时不时的偏头瞧一瞧帐内的动静,迈步想入内又迟疑不敢进入。
“哐当”一声,账内矮几被推翻在地的声音传来,亲卫一个激灵,赶忙收回前倾的脖子,再度站好,只是额头的汗珠,显示此人的惊惧与焦躁。
大帐之内,王洪一脚将身前的案几踹翻后,气喘吁吁的呆立当场,他早没有了往日的神气,此时的他神情狰狞,那双被张昭射中的右眼已经成了空洞,伴着他脸上的狰狞恐怕能吓得小儿止哭。
“我败了......”
王洪比谁都明白这一点,但是他不甘心,他是太平王的头号战将,自从起义开始,他攻城略地,无往不胜,难道今日要止步于郧县吗?
他王洪如何有脸回去面见太平王,但是自从那日他被射伤,“义军”的士气便一落千丈,接连三日的攻城再无成效,他如陷入泥潭中的人那般前进不得,后退不愿,只好停在原地,踌躇不前。
帐帘突然被掀开,外面的阳光刺激得王洪闭上了眼,片刻后他方才睁开了那完好的左眼,瞧着眼前一脸惊惧的亲卫,心中暗恼“又有什么坏消息等着他了。”
“将军,据派出的哨探回禀,在郧县东五里发现大量官军,径直向我们而来,郧县的援军可能到了,我军何去何从,将军还要早下决断呀!”亲卫急忙道。
王洪闻言先是大怒,随即肩旁一摊,浑身松懈下来,他一直知道自己该撤军了,但是那股不甘让他不愿下达撤兵的命令,如今好了,官军替他做了决定。
王洪颓然片刻,吩咐道“下令撤军吧!记得让我的中军断后,我恐官军会挟胜追击。”
亲卫闻言大喜,连忙转身出了大帐,去下达撤军的命令。
城头之上,张昭见到“义军”正开始拔营南撤,不由邹了邹眉头,对身旁的杨忠道“杨叔你战阵经验比我丰富,你看这敌军是真的撤退还是引蛇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