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n 。”
林朝露翻遍字典,找遍了所有的排列组合,花了最后半个暑假的时间,也没能知晓,他的名字究竟是哪两个字。
樊晨,繁晨,繁辰?
不知道是哪两个幸运的字。
这个名字,占据了林朝露剩余暑假所有的独处时光,也时常会跑进她的梦境。
总是毫无缘由地想起,那双沉静清冷的眼睛。
在这种微妙又难以自控的想念中,暑假无声无息地结束,思慕的种子悄悄发芽。
林朝露考进了骄阳高中,S市的一所私立高中。
她成绩不算很好,甚至可以说毫不起眼,初中九科,唯独只开了数学这一枝花。
这次能考上骄阳高中,只能说是考前拜了考神,全凭运气。
也不知道该说是倒霉还是幸运,开学前一天,林朝露在狗都不会生病的大夏天,离谱地受了凉,高烧烧进了医院。
还没上学,就先请了一周的病假,错过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次军训。
病好后,是军训结束的第三天,学校已经上了一天课。
林朝露独自去了学校,按照班主任在电话里的吩咐,先去教务处领校服和学生铭牌。
和初中的运动风校服不同,骄阳高中的夏季校服,是西式白色衬衫和绀色百褶短裙。
林朝露以前只在校园偶像剧里见过。
不过她知道,自己的长相和身材,穿不出偶像剧女主的半分美感,所以,在心里还是更喜欢初中的肥大校服,你丑我丑大家一起丑。
学生铭牌是一个长方形小铁牌,正面刻着校徽班级和姓名,背面是粘固的硬扣针,方便别在校服外套上。
林朝露随手将它塞进裤兜里,但当她去洗手间换上校服时,却没在裤子里摸到那块小铁牌。
把裤兜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铭牌。
想着应该是走路时从口袋里滑脱,掉在了哪,便提着换下的衣服原路返回,眯着眼弯着腰一路找回去。
恰逢下课铃响,一排排安静的教室渐渐开始吵闹,陆陆续续有学生从教室里走出。
林朝露已经沿着原路走了一段路,终于在一间教室外的走廊上,看到那块找了许久的学生铭牌。
但她没有马上过去。
因为在她看到那块铭牌后,同样也看到了从教室里走出的男生。
少年的侧脸,轮廓分明。
周身的气质,清冷又干净。
林朝露瞬间楞在原地,呆滞地望着他。
穿着白色校服衬衫的少年,弯腰拾起她掉落在地上的学生铭牌。
盛夏阳光里,微尘在空中浮动。
少年的发梢被晕出不真实的金色,捏着那块铭牌的手指修长,削瘦,指节分明。
手背的皮肤冷白,青色静脉微微凸起。
他垂眸盯着那块铭牌,密长的睫毛自然垂下,在眼睑投出一片淡淡的阴影。
孟繁辰低声念出上面的名字:“林朝露。”
他的声音清澈干净,有着青春期男生变声后的磁性。
穿过潮热的空气,传入林朝露耳中。
鲜花在心底盛开。
林朝露第一次觉得,她一直嫌土气的名字,竟然也可以这么好听。
花费的这个暑假,终于不是毫无收获。
上天总把幸运安排在最出人意料的时刻。
难怪今天的天空格外的蓝,难怪阳光比以往都灿烂。
原来,我所望见的一切美好,都是即将与你相遇的前奏。
不知道是不是林朝露的视线过于强烈,对方有所察觉。
少年抬眼,朝她望过来。
林朝露呼吸一滞,还没来得及将惊喜尽数隐藏,强烈的紧张不受控制地从内心深处涌出。
她心跳个不停,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张了张嘴,喉咙里挤出一句不太完整的话:“是、是我……”
孟繁辰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朝林朝露走过去,伸手,将铭牌递给她。
“谢谢……”
林朝露很小声地道了谢,在孟繁辰转身要离开的时候,不知从哪生出来的勇气,忽地出声,将他叫住:“同学!”
用尽了勇气,也不敢喊出他的名字。
尽管,早已在心里呢喃了千万遍。
孟繁辰转过身,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似乎早已忘记暑假那次与她简短的相遇。
“怎么了?”
少年陌生淡漠的眼神,如同一盆冰水,向林朝露当头淋下,惊喜与紧张瞬间被冷却。
沮丧和难过,像一股洪流,劈头盖脸地冲向了她,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淹没。
嘴边那句“好巧”咽回了肚子里,林朝露改口问:“请问你知道高一三班怎么走吗?”
孟繁辰抬手,指着就在他们旁边、也正是他方才走出来的那间教室:“就在这。”
指完路,便转身离去,背影挺拔如松。
林朝露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的楼梯口。
夏天的风仍带着一股热意,轻拂在脸上,温度似乎传达到了皮肤,少女白净的脸蛋浮出淡淡的红晕。
林朝露抬手覆上发热的脸颊,手指不轻不重掐了一下。
脸上泛出一股痛意,唇角却反而翘得更高。
真好。
这次,终于不是做梦了。
***
林朝露错过了开学第一天的自我介绍,也错过了排座位,找到了唯一的空位坐下。
开学的座位按照身高来排,昨天班主任打电话问过林朝露的身高。
她的座位在教室右边靠门的第二排,紧挨着墙壁。
同桌是一个很热情的女生,自来熟,主动跟林朝露交换了名字。
听说林朝露是因为生病请了病假,陈思卉的语气十分羡慕。
“真羡慕你,不用参加军训。这大太阳,就七天,我就被晒黑了好多。”
说着,又凑到林朝露面前,眨眨眼睛,仔细端详她的脸蛋,语气里的羡慕又多了几分。
“你皮肤真好,雪白雪白的。”
林朝露长得白净,关于她的外貌,从小收到最多的夸赞,便是“白白胖胖”。
林朝露不擅长应付这种夸奖,闻言,抿唇笑得腼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