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干戈为玉帛?”
林琢玉都气笑了,莫非是女儿封妃给了王夫人自信?这也太狂了吧!
说她冲撞了薛蟠?这句话里面除了人名之外,还有一个字是货真价实的吗!
林琢玉深吸一口气,眸光微冷:
“若要化干戈为玉帛,那日的事儿是绕不开的,二太太要我赔礼不难,我不是不讲理的人,若真是我理亏,赔礼也是理所应当,可我实在不明白,这事儿怎么就变成我理亏了?”
“错的当然是你!”
王夫人脸色微沉,神情严厉非常:
“其一,你本为女子,又身在孝期,本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你却不安分守己,想走就走,想回就回,这才与蟠儿撞在一处,自然是你的过错;”
“其二,蟠儿乃是薛家家主,家里头世代领着皇商,又是贵妃娘娘的表弟,身份何其尊贵,可是你呢?”
说到此处,王夫人停顿了一下,想起贾母那日的教训,更觉扬眉吐气:
“就算得皇上赐婚,可你父已死,你兄长身无功名,你林家庶长房如今不就是满门白丁吗?若真是惹恼了贵妃娘娘,这赐婚会赐给什么人,还未可知呢!若被世人知道是你冒犯了蟠儿,才害得他被天雷劈伤,又岂有不嚼舌之理!你如今自矜名节,就不为自己的终身考虑考虑吗?”
林琢玉眨了眨眼睛,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由得伸出手去:
“等等……二太太的意思是说,是我害薛家大爷让雷劈的?!”
王夫人冷笑一声,反问:
“你将蟠儿害到这种地步,居然毫无所觉吗!”
林黛玉和林琢玉齐齐噎住。
虽然明知道王夫人的话毫无道理,但见她如此言之凿凿,姐妹俩无语的同时,也不由得生出好奇心来。
怄气还在其次,她们是真的想听听,薛蟠造孽被雷劈这种事,到底是怎么怪到林琢玉头上的?
王夫人冷声道:
“你那日被厉鬼上身,疯疯癫癫说些不经之谈,居然还空口白牙地诬陷蟠儿杀人,老天爷岂有看着厉鬼害人不理会的,自然要降下天雷劈你,蟠儿是站得离你近了些,这才为你所累!”
林黛玉听到此处,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反问道:
“依二舅母的话,原来那位薛家大爷被雷劈,是因为老天无眼,劈错了人?”
王夫人神情严肃,认真点头:
“这是自然,蟠儿乃是世家大族出身,最是知礼不过,若非如此,岂会被老天爷惩处!”
林琢玉心里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轻咳一声,正色道:
“二太太,说话还是要有依据的,万不可作昧心之语!您这又是骂老天爷无眼,又是说我诬陷他人的,旁人不知端地也就罢了,以您的身份见识说出这话来,良心不会痛吗?”
“您也是念佛之人,不会不知道不敬鬼神、诽谤害人是要下拔舌地狱的吧?”
她一边说,一边暗自启动了诊疗系统。
没记错的话,系统里还存着一些局部麻醉针来着!
王夫人是念佛之人,听林琢玉提到地狱,不由得神色微变,眼底划过一丝慌乱,但眉宇间很快便染上怒气:
“荒唐!我乃当今贵妃生母,贾家夫人,岂是你这小辈可以指摘——哎呦!”
王夫人怒气已炽,正待发落林琢玉,忽然觉得自己舌尖和半侧脸颊一麻,整个下巴居然开始不听使唤起来!
林琢玉立刻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却不上前,而是向后一步:
“呦,二太太这是怎么着了?”
她一面说,一面把黛玉护在身后,王夫人的丫鬟们也顾不得别的,慌忙上前查看。
短短一会儿的功夫,王夫人的下巴已经完全不听使唤,不由自主地朝一侧歪了过去,舌头更是耷拉得老长,垂在嘴唇外面,半张脸带着舌头都已经变得青紫异常!
丫鬟们吓了一跳,谁也不敢靠近王夫人的脸,只能是团团围着,眼底透出恐惧来,又不敢走,又不敢碰。
王夫人虽然看不到自己的样子,但下巴和舌头疼成这样,又完全不受控制,就傻子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子,又是气又是急又是怕又是恼,怒道:
“啊啊——阿巴巴——阿巴阿巴阿巴巴——”
随着王夫人的动作,一条涎水从她歪斜的嘴角滑落,很快濡湿了身上的华贵衣裳。
丫鬟们没一个能听明白王夫人的话的,一个个六神无主,只能围着乱转,林琢玉因为有护理经验,倒是听得挺明白,是“蠢货,传太医,快扶我回荣禧堂”的意思。
不过,她可没有帮王夫人解围的意思,或者说,不是王夫人希望得到的那种解围——
“哎呦,怕不是被我言中了?二太太先是骂老天无眼,又无凭无据污蔑我,准是惹恼了哪位过路的神仙,要叫她下拔舌地狱呢!”
丫鬟们闻言,再一看王夫人的样子,分明就是被人卸了下巴拉出舌头来,正合了“拔舌地狱”的刑罚,顿时信以为真,更是手足无措,连王夫人自己都信了,登时吓得涕泗横流!
金钏儿六神无主,扑通一声给林琢玉跪下了,流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