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一章(2 / 2)不会吧,你没有竹马吗首页

方安虞笑得前仰后合。

被反复提及的两人快到家的时候一起打了个喷嚏。

梁径皱眉瞧时舒,伸手就去摸他额头脸颊:“晚上气温有点低......”

时舒拉下他手:“没事。”

之后手就没放开。

两人手牵手走了会,梁径就把时舒搂到身边紧挨着,时舒像是知道他要做什么,微微侧脸笑起来。

梁径就去亲时舒的眼角和嘴唇。

午夜漫长,云层移动的迹象在这个时空被定格。露出来的一弯月弧,好像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展现在世人面前。没有圆缺,没有悲欢。

时舒的虎牙是磕出来的。

小的时候跑起来比闻京还猛,闻京冲刺——刹车——拐弯——蹦跳,时舒就只有冲刺——冲刺——再冲刺。

就算跑不动了,时舒也能一边快走一边慢走,嘴里“哎呦”、“哎呦”,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扶着膝盖。小胳膊小腿没一处紧实,摸上去都软乎乎的,但整个人就是不服输,累得要摔了也不吭一声认命。

说轴也算不上。

时舒在很多事情上会耍赖、会撒娇、会讨人喜欢,做别人乐意的事,但又会在许多八竿子打不着或者无来由的事情上咬牙拼命。

这个时候,梁径也拿他没办法。

梁径的原则会在面对这样的时舒的时候,消失无踪。

——用闻京小时候孩子气的话说就是:“梁径!你从来没拿我当兄弟!你只把时舒当兄弟!”

那会,吃瓜群众原曦和方安虞忧心不已,一个眼圈红红,一个鼻头红红,友情破碎是他们之间比天还要大的事。

——谁知道,多年以后,躺在方安虞上铺的闻京从梦到他爸的噩梦中醒来时,想起这件事,只觉得年幼无知。

——人家梁径倒是一直把他当兄弟,是他非要类比时舒,上赶着当人家男朋友。

闻京恨不得穿越回去,将单方面发表绝交宣言的自己拎起来猛锤一顿。

幼年的暑假,烈日炎炎。

闻京晒得黝黑,叉腰站在不远处,虎头虎脑的样子,对想要背时舒的梁径大声不满:“梁径你又帮他作弊!你真不把我当兄弟?!梁径!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所以我说话你、你都——你只把时舒当兄弟!”

梁径看了眼闻京。那么小的一个人,漆黑瞳仁里已经表露出细微的情绪,他没理斗志昂扬的闻京,伸手去扶“哎呦”、“哎呦”,老奶奶似的时舒。

时舒仰头,汗津津的小脸雪白雪白:“你才不把梁径当兄弟!是你非要比赛!梁径从来没说看不起你!”

脑子不够转的闻京只会抓关键词,“看不起”三个字让他彻底怒了,跺脚大喊:“时舒!你有本事就不要梁径帮你!你跑过来啊!”

“你只会利用梁径作弊!”

小时候对一些的词语的掌握,起初都是跟着大人学。不明白意思,说出来就是“童言无忌”。但那些词语的分量、轻重,无论如何说出,都是不会变的。

听完闻京的话,时舒睁大眼,他不是很明白“利用”两字的字典含义,但觉得这是一个很不好的词语,搭配闻京的语气表情,这个词简直罪大恶极。

——光天化日,罪大恶极。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时舒一把推开梁径,撒腿就朝闻京冲——

一嘴巴磕上石头、鲜血在嘴里冒出来的时候,时舒还在维护梁径、想要暴揍闻京的怒气里不能自拔,疼痛神经被怒火烧断,他觉得如果人可以变身,那这会自己早变身了!

时舒手脚并用爬起来,还要冲。

梁径快要吓死:“时舒!”

闻京吓呆,连连后退:“哎哎哎——你流血了!”

“流血?”时舒愣住,接着低头就看到地上一滩新鲜血迹。

“哇——”

好像这个时候痛觉神经和泪腺才恢复,时舒瘪嘴哭起来。眼泪如同开闸的海水,在脸上冲出两道清晰的水痕。

“梁径——哇——我流血了——”

先前快要顶天的勇气与气概消失无踪,时舒站在原地哇哇嚎哭。

梁径赶紧上前,双手环住时舒,慌乱至极地拍他的背,又去摸摸他的脸颊。

时舒彻底脱力,一屁股坐地上,眼泪鼻涕混着嘴巴里的鲜血,糊得满脸都是。

“别哭、别哭......时舒,张开嘴,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梁径被带得坐地上,觉得眼前冒金星,额头的汗比爬山的时候淌得还要多。焦急与忧虑如同巨石积压在心头。

梁径握了握自己不受控制的颤抖的手腕,继续去哄时舒张嘴。

闻京一溜烟下山找大人,后面紧赶慢赶终于赶来的方安虞和他擦肩而过:“你干什么去?时舒呢?”

闻京一股风似的:“流血了!他流血了!”

好不容易,时舒张开嘴,血淌得更多,他一边哭一边和梁径说:“牙疼......牙好疼......”

满嘴的血,梁径看着,说话都带上气音:“时舒不怕......不怕......你张大点,让我看看你的牙。”

梁径语调不稳,时舒歇下嚎哭,去关注梁径。对上梁径泛红的眼圈,即使再疼,时舒也哽咽着乖乖点头,听梁径话努力张大嘴。

鲜血一点点从嘴里溢出来,时舒抿了抿嘴巴,吐出一口血,感觉到什么,他含糊着对梁径说:“有东西......”

梁径伸出手指挨个轻轻碰时舒牙齿,这会问他:“什么东西?你吐出来。”说着朝时舒摊开掌心。

是小半边牙尖尖,混合着鲜血。

“你牙掉了......”梁径说。

时舒看清了,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悲从牙来,哭得没有先前那么剧烈,但十分悲伤:“呜呜呜呜......我没有牙了,我以后吃不了东西了......呜呜呜......我好疼啊......梁径......”

方安虞跑过来的时候,就听梁径捧着时舒血迹斑斑的脸说:“别哭,只是一点点牙,没事的。我吹吹,吹吹就不疼了......时舒,让我吹吹......”

已经能听到大人的叫喊声。

头顶日光炙热,梁径凑近去吹时舒的嘴唇。

他尝到鲜血的味道和眼泪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