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大娘发出了一声尖叫,但很快就像被捏住了脖子的鸡一样,声音瞬间消失。
“这附近有人,妈你别乱叫,到时候把人引来了,”姚安听见那个男人道,“而且一根骨头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这荒山野岭的,抛尸的人肯定也不少,”男人发出咯咯咯的笑声,“妈,你不要紧张,你看现在还是有很多人杀人呀,只是有没有被发现罢了。”
说着男人从地上捡起了小骷髅的大腿骨:“看这骨头两端的关节,应该是大腿骨,这么短的大腿骨,应该是五六岁的小孩子吧。”
“啧啧,小孩子骨头都成这样了,想必也是死了很久了,也不知道是谁杀的,”男人放在手里颠了颠,“挺顺手的,正好可以当一根棍子用呢。”
他没发现,因为他捡了这根骨头,其他的骨头停了一下,然后全都调转方向朝他这边过来了。
大娘坐在地上,发出了破风箱一样的喘气声,脖子上传来辣乎乎的感觉,她看着面前的儿子,觉得十分的陌生。
记忆中的儿子,还是个腼腆的孩子,看见谁都是笑眯眯的,不太爱说话,只喜欢窝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
但是慢慢的,记忆中那个孩子,渐渐和面前这个带着笑容的儿子重合了,他一直是这样的——
小时候会扯掉蝴蝶的翅膀,然后看着蝴蝶在地上慢慢的爬,再用树枝把那蝴蝶钉在土地里。
那时候旁边有人说儿子残忍,自己觉得,一只蝴蝶而已,谁家小孩不调皮呢。
四五年级的时候,家里养的大鹅啄了他,他忍着痛用棍子打得那鹅四下乱窜,最后把大鹅抓住,把嘴绑起来,一点一点的把毛拔了,最后还用针慢慢的戳进大鹅的眼睛里。
周围的人都说看得头皮发麻。
初中时,隔壁他二舅家养了好几年的老黄狗,被他用肉骗过去,用绳子捆住脖子杀死,然后自己剥皮,洗肉,还切成块给他二舅送了去……
他二舅知道那是自己养得狗后,上吐下泻好几天,他知道后哈哈大笑。
他爸爸抓住狠狠的揍了他一顿,自己当时说:小孩子嘛,不懂事,他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后来他二舅憋着一口气,没有跟家里说过话,自己觉得老二总是小题大做的。
到了高中,他就没有再做过这些事,大家都说他长大了,心里面还算有些欣慰。
没想到现在……
大娘的眼里已经有了几分害怕和惊恐,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你、你……”
说了好几个你,但是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她此时脑袋乱嗡嗡的,刚才儿子捏住她的脖子,就像是当年他捏死那只吵到他听歌的鹦鹉。
“妈,我身份证你带了吗?”男人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其实这两天我好好想了一下,我躲在这儿干嘛呢,现在又没人会怀疑我……”
“我、我、我没带。”大娘已经没了之前教育人的口气,嗓子都沙哑了。
“唉,你怎么就忘记了呢,到时候我不得拿身份证才能去坐车回夷县呀。”这几个字说得大娘的心抖了几抖。
“要不咱们现在回去拿吧,我想吃干锅虾了,吃完之后我就回夷县拿东西,不然到时要是继父发现我的身份证在家里,你又时常往外跑,他多精明呀,肯定会去查我的行程的,要是查到可就不好了。”
大娘连连点头:“我、我这就去……”
“妈,你别急嘛,我肯定跟你一起呀,”男人好像又把大娘拉了回去,“对了,你包里有没有湿纸巾什么的,我在这里……”
一阵翻翻找找的声音,突然间,那边所有的动作好像都停止了,姚安甚至能感觉到那种空气的凝滞。
“妈,这不是就是我的身份证吗?你不拿给我,想要去干嘛呢?”
男人的声音变得阴冷,大娘发出呜呜的声音,好像是被人捂住了嘴。
“小骷髅,吸他的生命力!”紧急情况下,姚安小声的发出指挥。
“谁在那里!”
男人猛地一扭头,然后就看见他自己面前站着个骷髅架子,抱着一个骷髅头,这个骷髅架子少了一根大腿骨。
此时,骷髅架子看着男人说话了:“还我的大腿骨。”
大娘饱受折磨的神经在这一刻被拉扯到了极限,像是呆了一样坐在原地。
饶是男人的心理强大,此时内心也忍不住犯嘀咕了,但他冷哼一声:“这么小的骨头架子有什么好怕的,就算你变成了鬼,又能把我怎么样!”
还没说完,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右手有些无力,低头一看,握着骨头的右手已经布满了老人斑,青筋凸起,跟七十岁老人的手一模一样,同时这种苍老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胳膊蔓延。
他下意识的立即把这根大腿骨甩开,然后那些骨头架子突然扑了上来,紧紧地从他后面抱住他,就这么一瞬间,男人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像被针戳了一样,疼得厉害。
“王、王老三来报仇了!王老三来报仇了!”大娘嘴里发出喃喃的声音,她伸手想要去帮忙,结果手就像是摸到了火焰。
小骷髅身上的黑色以极快的速度全都褪去,基本变成了灰白色,而那个男人此时就像是支撑不住小骷髅的重量一样,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