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自从嫁入东宫,她便再也没见过爹娘,还有兄长。
她好不容易重生一次,眼下真的迫切地想要回到府中,承欢在爹娘膝下。
周落雪只得作罢道:“好吧,那你先回府去,我们明日再聊,待我向叔父叔母问安。”
红英说得不错,虽说她们两家关系好,她和嘉妩年幼时便常常待在一块,还在同一张榻上睡过,但这些年她们渐渐大了,都即将及笄,彼此之间确实不大合适如幼时那样在别家过夜。
她周落雪虽说大大咧咧,但也不是不讲道理。
嘉妩离开周大将军府后,一路马不停蹄回到安远侯府。
刚下马车,她便瞧见侯府门前立着一个妇人。
夫人身形高挑,长身玉立在夕阳下,面上带着温和的笑。
那正是她的娘,安远侯夫人贺氏。
娘在等她回府。
“娘——”
嘉妩提起裙子跑过去,一头扑入贺氏的怀里。
霎时间,又落下泪来。
贺氏被她骇住,连忙问:“妩妩,发生什么事了?怎哭成这样?”
嘉妩从她的怀里抬起头:“娘,我好想你,妩妩,好想你,妩妩再也不要和娘分开了。”
贺氏的眼中浮现出一丝迷茫且疑惑,红英立马出来解释道:“夫人,姑娘今日在周将军府魇着了,府医说没什么大碍。”
贺氏松了一口气,嘉妩突然痛哭的模样着实吓到她了。
她怜爱地拿出帕子给嘉妩擦泪,慈爱地笑着:“梦就是梦,梦里发生的都是反的,妩妩别怕,今日娘做了清爽的玉葫芦鸡丝挂面,妩妩多吃些,吓住那些个坏东西。”
玉葫芦在大离是一种象征吉祥的食材,大离人一般或用其熬汤,或清炒,吃下去寓意去除晦气。
嘉妩止住眼泪,重重点头:“嗯!”
贺氏牵着嘉妩的手,往膳堂走去,到膳堂前方巧和踱步而来的安远侯,世子嘉言,嘉安遇上。
安远侯和世子嘉言如往常一样,边走边交谈几句时事,此时的嘉安才十岁,正是无忧无虑的童年时期,还是小孩子心性的嘉安一见到姐姐,喜笑颜开小跑过来。
“姐姐,你回来了!”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嘉妩下一秒便哭了起来。
嘉妩在嘉家的三个男人面前又哭了一顿,险些吓得嘉府上下人仰马翻。
在知道嘉妩只是由于梦魇被吓住时,安远侯世子,也就是嘉妩的兄长嘉言笑道:“妩妩这般胆小,不若去军中历练一番,壮壮胆子也好,哥哥明日就去校场替你打声招呼。”
安远侯听了吹胡子瞪眼,骂嘉言:“混蛋小子,说什么胡话,要去也是你去,妩妩一介女流,怎能去那种地方。”
他转头对嘉妩说:“妩妩,明日爹命人去打一方铜镜,装在你屋门梁上,震一震那些个不要命的邪祟,敢欺负我的妩妩。若是有人欺负你,你也跟爹说,爹这辈子还没怕过谁,爹给你撑腰!”
“咳咳……”贺氏咳了两声。
安远侯瞧着自己夫人的眼色,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立刻换个话头安慰自家姑娘。
“就算真有爹惹不起的人,只要欺负我家妩妩,爹都会毫不犹豫跟他拼命。妩妩,别怕。”
嘉言注视嘉妩,俊逸的脸上是温润的笑意。
“妩妩,哥哥也在。”
嘉妩感动地看着自己的家人,上一世爹被人诬陷下狱,哥哥为了护住整个侯府自请出使敌国,而后被扣在敌营,连尸首都无法运回大离。
一想到待自己这般好的至亲,个个落得个含冤而终的下场,她便觉得心痛难当。
这一世,该换她来守护他们了。
用完膳后,嘉妩和贺氏在园子里散步,她黏贺氏黏得很紧。
“娘,今日妩妩和娘一起睡好吗?妩妩有很多话想和娘说。”
贺氏莞尔:“好,晚些时候你跟娘说说,今日在周府做的梦。”
嘉妩平日里虽和贺氏亲近,但她也快是即将及笄的姑娘,如今日这般缠着贺氏的时候,并不多。
一说到梦,嘉妩明亮的眼眸暗了几分,道:“妩妩只是想和娘多亲近一些。”
贺氏察觉到她的变化,不再提及这事,“妩妩,算算日子,你快要及笄了,我和你爹也该对你的婚事打算起来。”
“婚事?”
嘉妩想起来,自己重生回到了十五岁,这一年,爹和娘确实开始为她物色夫家,只是后来她对沈禁一见倾心,铁了心要嫁给沈禁,爹娘也只得将此事作罢。
贺氏道:“为娘相中了几家适龄郎君,过些日子皇后娘娘的去火宴上,你稍作留意,看看心仪哪个,娘去替你操办此事。”
“娘,妩妩尚且年纪小,不想那么快说亲,妩妩还想在爹娘身边多尽几年孝。”
贺氏笑道:“妩妩是姑娘,终归是要嫁出去的,这几家郎君中,娘看裴国公府家的嫡次子裴氏永卿就很不错,也和你年纪相合。”
嘉妩听到“裴国公府嫡次子”,秀眉狠狠拧了一下,斩钉截铁道:“娘,他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