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街边的路灯照亮了整座宁城。从主城区开始,道路就陷入堵塞状态,看不见尽头。
纪父和纪母落地的时间不巧,回来的路上正好赶上下班高峰期,在路口堵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家。
刚走到门口,还没进屋,就听到屋内老爷子乐呵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眼里都闪过一丝诧异。
平日虽然也会有别的晚辈过来拜访,但也没见得有谁能将老太爷哄得如此开心。
一旁接风的管家大约察觉两人的诧异,笑着解释道:“少爷和夫人已经到了,正在前厅陪老爷子说话。”
纪父点了点头,带着纪母快步往客厅去。
两人刚进屋看到的场景就是柒笙和老爷子坐在一张沙发上,柒笙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老爷子哈哈大笑。
而他亲孙子纪淮北似乎无形中给自己画了一条分界线,单独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静静听着,不发一言,与对面格格不入。
柒笙正坐在对门的位置,当纪父纪母出现,身后还跟着提行李箱的管家时,就认出他们的身份。
这次不用纪淮北提醒,她已经规规矩矩地站起身来叫了一声“爸,妈。”
-
纪老爷子还保留着一些在军队里的习惯,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时候除了老爷子偶尔询问两句话外没人开口。
一场晚餐吃得静默无言。
柒笙家中没这个规矩也不太习惯这种氛围,桌上的菜都没动两口,等老爷子放筷后也跟着放了筷子。
她刚把筷子放下,碗中就多了一个剥好的虾。
这是纪淮北剥的?
柒笙回头疑惑地望向旁边正在擦手的纪淮北。
纪淮北抬了抬下巴,不冷不淡道:“再吃点。”
一顿饭下来,他就没见柒笙伸过几次筷子,目光倒是时不时往白灼虾上瞥,但就是不动筷。
这番动静自然引得老爷子关注。
老爷子对柒笙关切问道:“小笙怎么不吃了?是不合胃口吗?”
“没有,合胃口的。”柒笙在一桌人的目光中重新拿起了筷子。
老爷子精明,大约猜到柒笙不动筷的原因,看似无意地说道:“我老了,胃口不太好,吃不了多少。小笙你替我多吃点。太瘦了。”
柒笙应了一声,在筷子快要落到白灼虾的时候又拿了回去,转而轻声使唤着旁边的纪淮北:“我想吃虾。”
她就是故意当着纪淮北父母的面儿说出来的,也不是想为难他,就是刚做了指甲,单纯不想剥壳。反正纪淮北刚才也帮她剥了,也不介意再剥一个吧。
纪淮北目光扫了过来。
很淡。
纪淮北还没说话,老爷子先指使上他。
“淮北,小笙爱吃,你就再给小笙剥几个。”
纪淮北很轻地应了一声,没什么表情地重新剥了一只虾放在柒笙碗里。
柒笙心安理得地接受,甚至大着胆子继续指使纪淮北。
她对着白灼虾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还要。”
纪淮北擦手的动作一顿,面无表情地朝她看了过去。
如果眼神可以说话,那纪淮北的目光现在正在说“你不要得寸进尺。”
柒笙装作没看懂,笑得更甜。趁座位下没人看见,伸腿踢了踢纪淮北脚尖,示意他赶紧剥虾。
纪淮北垂眸,用温毛巾仔仔细细地将手擦干净。
“喜欢?”
“嗯哼。”柒笙语调上扬,有种说不上的得意。
有爷爷给她撑腰,她怕什么。
纪淮北放下温毛巾,微微倾身,将对面那碟白灼虾径直摆放到柒笙面前。
柒笙:??
纪淮北这是什么意思。
纪淮北轻抬了一下下巴:“不是喜欢吗?吃吧。”
这施舍的语气是什么意思?我是吃不起吗?
柒笙咬牙。
可当着长辈在又不敢发火,只能暗暗地瞪一眼纪淮北。
对面位置的纪父“啪”地一声放下筷子,目光严厉地扫向纪淮北:“你跟我来书房。”
说着拉开凳子,起身往书房走去。
纪淮北依然神情自若。只是离开的时候目光扫了一眼柒笙,发现某人眼里全是幸灾乐祸的神色。见他望过去非但不收敛,还扬了扬眉,像极了小时候仗着有人撑腰而有恃无恐的小朋友。
他轻晒一声。
没良心。
-
纪淮北进书房的时候,纪父正在摆弄茶具,旁边茶桌正烧着热水。
他径直在纪父对面坐下,从纪父手中接过茶罐,随手拾了一把茶叶放进茶壶,浇上热水。
纪父靠在背椅,看着纪淮北的动作,并没有开口。
纪淮北将第一道茶水倒在茶宠上,泛起阵阵青烟,茶叶的清香也渐渐弥漫出来。
他重新添了热水先给纪父添了一杯热茶。
纪父品了一口茶,才悠悠问道:“你和柒笙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