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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衣间的门从里间被拉开。

男人西装革履,清冷的灯光打在他身上,生出疏远之意,流光四溢。

白色的西装礼服剪裁得体,勾勒出男人的一把窄腰。外翻的青果领搭配黑色领结,衬的脖子更加修长。

笔直的黑色长裤包裹着两条又细又直的双腿,轻轻一走动大腿的曲线清晰可见,漆皮whole—cut牛津鞋与整套穿搭相得益彰。

做出这一套晚礼服的Martin大师不禁拍手鼓掌,满脸笑意地对原本坐在沙发里此时站起来的放悬说。

“你有一位非常美丽的太太。”

放悬笑笑,纠正他:“是一位非常帅气的太太。”

时逆第一次穿高定西装,看着镜中的自己,不得不说,有些钱花得确实值,和某宝上卖的几百块一套的西装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全身镜中映出放悬的身影,他双手搭在时逆肩上,俯身靠在时逆耳边,也看着镜中的时逆。

“老婆,你一定是酒会的焦点。”

时逆轻轻笑了下,“谢谢,但不至于。”

放悬极轻柔地亲吻一下时逆的耳尖:“至少在我心里,你就是。”

他说得虔诚,透彻的眼睛里看不出一丝杂质。

时逆愣怔一会儿,瞥开视线,转移话题道:“是不是该回家了?赵姨已经做好晚饭了。”

时逆去试衣间换衣服,放悬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在心里默默加上一条。

‘他不喜欢浮于表面的口头称赞。’

***

酒会是周六晚上八点开始,时逆上午刚吃完早饭就被赵砾带出门,在理发店坐了一上午才弄好头发。

时逆非常认真地问:“中午就把头发弄好了,万一下午不小心蹭乱了怎么办?”

jessy噎住,又给时逆喷了遍发胶。

自从时逆上次海鲜过敏之后放悬就让赵姨把他午饭也承包了,上学时找家里佣人送到学校,让时逆彻底告别了外面餐馆。

今天的午饭是出门时赵姨就打包好的,用理发店微波炉热了热。

时逆让赵姨帮赵砾也做了一份,两人在理发店svip招待室吃着饭。

招待室的门从外面被打开了,因为口渴,站在门口饮水机前接着水的时逆和门口的人大眼瞪大眼。

纪延年细眉一挑,满脸嫌弃地问身后的司机:“他怎么也在这?”

司机匆匆看了眼时逆,为难道:“小少爷,放夫人也是这家店的贵宾。”

纪延年冷嗤一声,“不就是靠放悬的身份么。”

时逆微笑:“咱俩半斤八两,你不也是靠的纪楚雄?”

纪延年语调不禁升高,向时逆跨了一步,双眼瞪大:“你说什么?!”

赵砾适时地走了过来,又露出非常柜台先生的微笑,“纪少爷,好巧,你也来做头发的吗?”

纪延年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给他脸憋得通红,最后点点头,小声地问:“放先生今天会来吗?”

时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合着他脸不是气红的,是想放悬想红的。

赵砾:“放总下午需要加班,妆造在公司做。”

纪延年失落地叹了口气:“好吧。”

时逆搓搓胳膊,回去继续吃饭。

纪延年又跟过来,扫了眼时逆的饭盒,鄙夷地道:“咱们放夫人就吃这些东西啊?”

赵砾:“夫人的一日三餐都是放总请的营养师专门调配的。”他还特意强调了“放总”两个字。

时逆掀起眼皮瞅了他一眼,淡然一笑。

什么也没说,但胜过千言万语。

赵砾是放悬身边的人,纪延年肯定不会在他面前公然发火或者对时逆做些什么出格的事,有气只能憋着。

他狠狠瞪了时逆几眼,咬咬牙对司机说:“今天没心情在这家做,去芷溪那家。”

时逆以为弄完头发自己就没什么事了,结果赵砾又给他拎商城逛了一下午高端饰品店。

最终时逆买下一块银色怀表和一枚小苍兰胸针。

导购员满脸笑意地拿来一款戒指,“放夫人,您的手这么好看,我们这款新出的银心之戒特别适合您。”

一款非常简奢风的戒指,戒环做成了波纹状,上有一片小银杏叶,虽然小但做工十分精致,银杏叶的经脉都做了出来。

时逆试戴了一下,大小正合适,削葱根似的手指欺雪赛玉,就算戴个易拉罐环也好看。

他看着左手愣了会神,导购员尴尬地笑笑:“放夫人觉得如何?”

时逆淡淡嗯了一声,“挺好看的,拿着吧。”

导购员立马喜笑颜开,掉头就去包装。

时逆见四下无人,凑到赵砾身边小声地问:“我和放悬结婚没有婚戒吗?”

像是一根紧绷的弦断了,赵砾的神情变得古怪起来,“有的,夫人说戴着戒指影响日常生活,便把戒指放在放总那了。”

时逆点点头,也是,他还是个大学生。

见时逆转过身又去看其他饰品,赵砾松了口气,捏紧的拳头也松开。

赵砾对时逆说:“夫人你继续看,我出去打个电话。”

时逆应了一声,随意摆摆手。

赵砾出了饰品店,站在商场走廊,他没给放悬打电话,而是发了条短信。

【赵砾:放总,夫人问起婚戒的事。我说他的戒指在你那。】

***

放悬加班到七点,没时间来接时逆,让赵砾看着时间给人送到会场。

离酒会开始还有十五分钟,时逆坐休息室里玩消消乐消磨时间。

赵砾去接放悬了,休息室里只有他一个人。

兀地,休息室的门被敲响。

奇怪,如果是放悬这时肯定一句“老婆”已经出口了。

时逆起身去开门,看到来人时一愣,“请问你找谁?”

男人蓄着长发,及腰的发丝黑如墨顺如绸缎,他抬头时像是习惯性的动作,无名指和中指将滑落的头发向耳后撩。

他的眼神淡如水,但眼角轻佻上扬,媚眼如丝,一颦一笑皆是风韵,宛如刚过凛冬的雨,丝丝撩人却也寒意寸寸入骨。

男人的身形高大,绝对比时逆高上不少,但时逆却要低下头看他。

银色的轮椅一看就是高档货,和时逆在医院里坐的不一样,一条藏青色毛毯盖在男人大腿上。

男人嘴角轻轻开了一点点,似乎有些惊讶,略带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好像走错休息室了。”

他的声音和眼神相适宜,如泠泠琴声,带着疏离感。

酒会置备了十二间房间作休息室,来的人那么多,能有休息室的都是在万象省极具影响力的人。

但很可惜时逆对万象省的这些人并不了解。

“需要我的帮助吗?”时逆问。

男人的手搭在轮椅扶手上,轻轻一笑:“如果不打扰你的话。”

“不会。”时逆走到轮椅后,“还没自我介绍,我姓时名逆。”

“我姓温,名嘉木。”温嘉木声音淡淡,“我听说过你。”

时逆并不惊讶,推着温嘉木往前走:“是因为放悬?”

温嘉木摇头:“在你结婚之前就听公司里的小姑娘说过你很可爱。”

时逆想大概是因为微博,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问:“请问温先生的休息室是哪一家公司的?”

“极竭安全网络。”

“好的。”时逆拦住一位侍者,“你好,请问极竭的休息室在哪?”

侍者向时逆指明了位置,时逆微笑道谢。

温嘉木眼神很淡但很有压迫感,时逆能感受到他一直在看着自己。

告别了侍者,时逆转头问道:“请问是我脸上沾到了什么吗?”

温嘉木笑笑,“并没有,只是觉得放太太和我印象中的形象不太一样。”

时逆:“之前年少不懂事,做了很多幼稚的事。”

温嘉木敛眸:“看来婚约给放太太带来了许多变化。”

时逆将温嘉木推回了休息室,他的休息室也空无一人。

时逆没进去,只站在门口,“祝你今晚有个愉快的夜晚。”

温嘉木撩了下长发,“麻烦你了,同祝。”

时逆想起自己头发没剪之前也经常需要撩头发,但他因为不习惯做这个动作时常觉得别扭。温嘉木却不会给他这种感觉,水到渠成般适宜。

时逆回到休息室的时候放悬和赵砾已经到了。

放悬按照惯例给了时逆一个大大的拥抱,“老婆,你去哪了?”

时逆实话实说:“送一个迷路的人回休息室。”

放悬纳闷,问赵砾:“这次酒会的路标做得不明确吗?”

赵砾:“路标是酒店的工作人员负责的,他们应该不会范这种低级错误,下去我会调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