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前魏枞应还在酒吧。
这次是被林枋喊出门的。
因为上次魏枞应骗林枋带他出去,结果他又跑去赛车,于是对喊他出来玩这件事林枋已经有心理阴影了,这一个月基本没再找魏枞应出来玩过。
没和林枋出来玩的这一个月,魏枞应的生活很简单,在家里玩游戏或是去健身房锻炼,更多时候还是去车厂改改车,和技师聊聊改装心得。
今天收到林枋约他出来玩的短信时,魏枞应还挺意外。
地点是酒吧。
酒吧里驻唱的乐队把气氛烘托了起来,顶着躁耳的音乐和晃眼的灯光往里走,魏枞应找到了林枋。
林枋喝了点酒,坐在卡座的沙发上,醉态难掩。
他从口袋里拿出他的车钥匙丢了给魏枞应:“我车里有个袋子,你帮我送给我女朋友,顺道帮我说个分手。”
魏枞应一听是这个差事把车钥匙丢回去,拒绝他:“不干。”
“别啊。”林枋喝了酒,脑子和手不像是一个人的,反应跟不上,没接住魏枞应丢过来的车钥匙,车钥匙掉在了地上。
林枋费力地弯腰把掉地的车钥匙捡起来,重新塞到魏枞应手里:“魏枞应,你摸着良心你说,你说哥们对你好不好?我为你两肋插刀的次数多不多?”
魏枞应和林枋是发小。
小时候林枋为他砸过别人家的窗户玻璃,一起打过同一个男生,分享过奥特曼卡片,读书的时候林枋无条件信任他所有作业的答案。
这些都是‘过命的’交情。
林枋卖着惨,趁热打铁:“你知道动画片海绵宝宝的主题曲里一共重复唱了多少遍海绵宝宝吗?你不知道,你不了解,你就知道你的车,你也不关心我。”
“一共唱了八遍。”魏枞应翻了个白眼。
林枋都没想到他居然真回答了自己,骂了句脏话:“靠,你有多无聊你居然每次不跳片头曲而且还数数。”
然而魏枞应还是帮他跑了这一趟,也不是白帮忙的,下次还有需要林枋帮他打掩护的时候。
半个小时之后魏枞应将林枋的车开进了首府大学老校区的宿舍区,车灯照亮了前方一块区域,蛾子在车灯前飞来飞去。
等他的人已经站在宿舍区的超市路口。
魏枞应拿着林枋说的那个纸袋子下了车,他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替林枋提起分手也是直截了当。
“这是林枋送你的分手礼物。”魏枞应把纸袋子递过去,“他叫我帮他跟你说一声,你们分手了。”
面前那个女生不出意外掩面哭泣。
魏枞应觉得这个画面特别眼熟,他谈过几个女朋友,提过好几次分手,他说完分手之后女生哭泣的几率高达百分之七十五,还有一个例外的,他记得那人是泼妇般咒骂了他。
听着哭泣声,魏枞应突然有点怀念那唯一一个大骂他是渣男的女生。
超有效率的分手,被骂了三分钟之后一切结束了。
不像现在,感觉没有半个小时解决不了。
哭哭啼啼如果真的有用,林枋就不可能连分手都让他来说。
听着那哭声,魏枞应嫌头疼。
从口袋里摸出半包烟,放任那头的人继续哭,他倚着电线杆将烟点上。
抬头看着路灯,他吐了一小口烟圈,白烟缭绕。他把烟蒂再一次递到嘴边,烟雾漫在眼前。
他隔着白烟看着从食堂出来的人,有点眼熟。
素着脸,用鲨鱼夹扎着头发,但发量似乎有点多,不怎么绾得住。漂亮其实多少都有点类似,但她很非程序化,仿佛水笔往白纸上一甩出现的几个墨点般那么随意的几颗痣都很有辨识度。
今天她没有戴耳钉。穿着一件宽松的薄毛衣,里面内搭是件吊带,一条浅色的阔腿牛仔裤,大概是帆布鞋磨脚,后脚踩着鞋子后跟。
魏枞应认出了她,是四月的时候自己在烧烤摊上遇见的喝醉酒的人,素颜和当时化妆的时候区别还是有的,感觉化妆技术甚至有点拖后腿了。
她慢慢走了过来,也认出他了:“要帮忙吗?”
最好不过。
灰白的烟灰被风吹掉了,魏枞应看她从书包里拿了一张纸巾给那个女生。
林枋中途来了一个电话,魏枞应拿着手机走远了一些才接。
电话是打过来问他事情处理怎么样了。
魏枞应把最后一口烟抽了:“分着呢。”
电话一分钟不到就结束了,他走回去,那头两个人正在以男人卑劣基因在生物进化过程中具体表现进行了非常激烈的讨论。
说白了就是‘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似乎在进行最后的收尾总结了:“手指放在鼻子下面,只要能感觉到气的男人多少都是有些狼心狗肺的基因在身上。不一杆子打翻一船人那也是浓度问题。”
时筠拍了拍她的肩膀,继续劝:“好歹还送了你一个Fendi的最新款,行动上敷衍,但是钱包上真诚,也不算两手空空。”
说着,时筠听见一声极轻的笑声。
抬头看向那个打电话去而复返的人,他没有躲避对视的目光,也没有藏着笑。
当月亮偏移了两度之后,那个女生走了。月亮依旧惨白,高高挂在天空中。
时筠感觉自己手里的炒饭也不热了,目光着黄色的纸袋和人消失在夜色里,时筠开口:“上次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