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嘱咐的三件事:不要胡搞、定时烧香以及礼拜陈二叔,这些将生可能都没做到。如果这晚做贺蔷的小猫猫也算胡搞的话。
贺蔷给的房间的确在宾馆,还门进门将生就听到里面不止一个人,她当即吓得汗毛倒立—— 一对一她尚且还在做心理建设,多人这不是要命?
等听到贺蔷的声音,“五筒。”将生松了口气,敲门后见到了四个人,没想到都是熟脸:农贸市场的老蒋、胡子做了冰点脱发的蔬菜贩小胡、爱给主播瞎打赏再被老婆抓破鼻梁的粮油店老马,还有坐在靠窗的贺蔷。几个人正在玩吴中麻将,每人桌角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
贺蔷回头,打招呼说小陈来啦。将生就知道她这个称呼“小陈”已经定下今晚的基调:没有倒库出库技术考察,也没有S弯或者百米加减档等测试。大家都是农贸市场的“熟人”,符合贺蔷说的第一条,不要公开。
“哟,你们打了多久了?”将生装作还有点兴趣的样子,拖把椅子坐在小胡身边。
“哎呀小陈,你还真来了?你真会挑位置,东南角是财位呢。”背靠大门的小胡手风不错,尤其爱碰贺蔷的牌,那张“五筒”被她撞到,开心地夹到自己面前。
“这你就搞不懂了吧?”三位女性在场,老马就不免谈性甚浓,显摆起他那油壶里的几滴水,“这是坐北朝南的坎宅,财位在西南角,喏——”老马指了指贺蔷身旁的位置,那里才是财位。
贺蔷笑看一眼老马,“哎哟,我这里是财位,我怎么一喂三,就我一个人输?”她浅浅一眼看将生,“看来这地方要换换风水,小陈,你到我这里坐下吧。”
将生晓得了,是让她来当招财猫的。她前面借出去十万,买礼物花了两千,手机屏碎了换新预计要花一千五,还有四舅公那边的请吃费用——哪有钱包要成负数的招财猫。
讪讪坐在贺蔷身边,对方递上泡面,说你帮我吃了吧。
中午那碗藏书羊肉后就没来得及吃任何东西的将生不客气,接过碗就在贺蔷身边开始默默吸溜。吸得越来越快时,小胡注意到了,“小陈你是不是饿了?晚上没吃饭?”
将生点头,但不啰嗦,“嗯。”而打出一张牌的贺蔷抽回左手轻轻拍了她腿,表示同情及慰问。
老蒋说我不爱吃这个,来,这碗没碰过,也给你。将生点头说谢谢后也不推辞,吃完第一碗再吃第二碗。老马“啧”了声,“现在这种泡面,碗就一丢丢大,面两口就吃掉,哪里管饱?”再推自己的碗,“小陈不够这里还有。”小胡也不甘落后,加入进来。
将生一个人吃完了四碗合味道,打嗝时贺蔷给她端来茶水,“喝点水,再帮我跑两圈行不行?”贺蔷要离开半小时,“孩子睡前见不到我不行。”
被摁在牌桌上的将生就边摸牌边思考着,“上次要是我一开始就答应了贺蔷,她是不是睡完就回家带孩子?”果然,不过夜的安排才符合贺蔷的个性,也符合泡友的职业素养。一走神,老蒋说小陈该你了。
将生算不过来牌,就扔了一张相对冷僻的二条。桌上那三人齐声笑,“包饺子咯!”再摇手机,“小陈,一付三哟。”
狗屁的招财猫,自己先做了散财童女。将生吃人嘴也短,只得一一付钱。更从晚上十点多玩到夜里十一点半时才等到贺蔷迟迟而归。而将生的眼皮子已经沉得快睁不开,输了多少把更搞不清楚。换了贺蔷打牌时,将生打开手机看剩下的余额,这才算清自己输了一千多块。
贺蔷一回桌,老马老蒋精神来了,说贺蔷你要加把力,小陈可是搭进去不少。
贺蔷朝将生抿嘴,“招财猫坐财位了,你们就等着看吧。”
将生闻言精神一振,加上贺蔷又在打牌时偷偷捏了她手背,汗毛都被捏酥的将生立即睡意全无,开始为贺蔷暗暗鼓劲。
也许真是招财猫坐对了位置,贺蔷搓了几圈,胡的都是大牌。七七八八就把输的钱捞回来了,再加上她嗓音好听,说话中听,和老马老蒋插科打诨不落下风,这间棋牌房的气氛越发活跃——除了小胡有点闷闷的,她也没想到三缺一后老蒋喊来的是贺蔷。
手风顺得不行时,外面传来声音,“里面的人开门!”这叫一个中气十足、威严正气。老蒋经验足,使了个眼色没想到几乎没人领会,倒是贺蔷看出来了,但是也没啥法子,只说了句,“实话实说”——这时哭丧脸的服务员已经刷卡进屋,她身后还跟着三个警察。
将生第一次见这种事,看到警察的初始反应竟然是要学着电视里双手抱头蹲墙角,又马上意识过:被抓瓢的才是这个动作。
一屋子人里,老马明显有些怕,小胡则惊羞不已,老油条老蒋倒是淡定,双手一摊满脸堆笑,“警察同志,我们就是同事几个人开个棋牌间玩两把。”
贺蔷的手则放在将生衣领后,像是要拎发财猫后颈肉让她别软下去,又像安慰她别怕,一双眼睛则定力十足地扫过警察,又顺从地垂眼低头——态度端正,情绪平稳。
这一夜的热闹终于到了顶峰,警察说疫情期间聚众赌博?确定了在场几人的身份后,再检查个人手机里的支付金额,又确定了领头的老蒋,把一伙人训得服服帖帖。因为的确不算赌得很大,几个人态度有好,尤其那个小胡,已经吓得眼圈通红。口头警告教育后,每人罚款两百元,不用拘留丢人现眼了,但是马上散场回家。
老老实实签字认错,老蒋他们龇牙咧嘴,“还好,没进派出所。”小胡则一声不吭麻利溜了。
宾馆大门前就剩下贺蔷和将生二人,她们看服务员小妹,以为要被算账的小妹不好意思地笑,“他们例行检查,我们差点也要停业整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