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林越超过他时起就隐隐约约萦绕在心头的不详的预感这会儿真的落到了实处,砸得他头晕眼花。
他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越想越觉得奇怪,是啊,怎么可能呢?
他林越才多大,有什么背景,怎么可能做到如此程度?
除非他作弊了。
考题是前一晚五个评委共同选出来的。周家和明家交好,荀家一向喜欢和稀泥,他们会不会提前把题目透给了林越?
仔细想来,这个林越从一开始就不对劲,他又不是古玩行里的人,对古玩行里出师的规矩,怎么会这么懂?
说起要比赛限量鉴定,他连规则都没有问,直接就同意了!
疑心生暗鬼,董子诚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脸涨红了,突然大吼一声:“这不可能!”
这一声简直就是从胸腔里直接炸出来的,几位老爷子都被吓了一跳,连忙回头,看到额头上青筋毕露的董子诚。
他脸涨红了,死死盯着林越:“你作弊了吧?”
什么?
林越当即被气笑了。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周家两位老爷子和荀墨涵脸也是一黑。
董子诚这话,无疑是把他们几个评委的脸放到地上踩。
好脾气如荀墨涵都道:“子诚,你说话要负责任。比赛项目是我们五个评委昨晚敲定的,确定考题以后这个院子就锁起来了,林越进不来,也没法作弊。”
董子诚:“他进不来,考题就出不去吗?我不信他能赢过我!”
“董子诚!”白胡子的周老怒道:“你说这话是怀疑我们周家,或者他们荀家透题了?”
“无耻之尤!”
白胡子周老指着董子诚破口大骂:“我都替你觉得丢人,四十几岁的老脸皮了,伸手抹脖子的欺负一个新人,输了又要死要活的不肯承认,怎么,真以为你们董家要上去了,我们荀周两家无人了是吧!”
荀墨涵:“!”
老爷子你说周家就说周家,把我们荀家带进去干嘛?
他叹了口气:“子诚,你确实是过分了。”又去看董家两个长老:“董老,你们不说两句话吗?”
董家两位长老脸色也很难看。
他们心里其实也有怀疑,只是没说出口,眼见董子诚已经这样了,其中一个干脆道:“老荀,这事不怪子诚,任谁……?”
林越忽然一笑。
董子诚一直看着他,当即注意到了,冷冷问:“你笑什么?”
“我笑你啊,真是可怜。”他从树荫下走出来,走到董子诚那一边,随手拿起个瓷瓶,上面被董子诚贴上了标签,表示是他认为的真迹。
“大烈朝皇家工艺圆口黄瓷瓶,你不会是这么想的吧?”
董子诚瞳孔一缩。
林越看着他,手一松,瓷瓶登时摔到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众人惊呆了。
周老“啊呀”一声:“年轻人,你有气也不能这么发啊……”
这分明是赤..裸裸的挑衅,董子诚本来就在气头上,被林越这动作一刺激,周老话音还未落,他捏着拳头就朝林越冲了过去!
林越轻巧一闪,又拿起一幅被董子诚贴上标签的画。
董子诚扑了个空,踉跄未站稳,竟然一下摔倒在地。
林越撇了他一眼,抬手就是一撕。
“!”
荀墨涵这时候走到摔碎的瓷器旁边,半蹲下来捡起一块碎片,仔细看了两眼:“是假的。”
假的。
那那幅画……
画仿得是周朝大家空蝉老人的《夜蝉》,处处精致,与原画几乎别无二致。
林越将被撕成两半的画丢到董子诚的身上,纸片划过董子诚木楞的脸。
假的?
他鉴定错了?
他就这样输给了一个毛头小子?
董子诚不知想到什么,忽然捂住脸,大哭出声!
此情此景,竟叫人唏嘘。
想当年,董子诚也是董家青年中最杰出的一代,三十五岁出师,是被老人挂在口中,让荀夏、荀秋这一代学习的榜样。
怎么就……
一时间,古玩行的众人都撇过了脸,不忍再看。
林越对此却没什么感觉。
他就跟没看到董子诚的颓丧似的,整个人笑得异常嚣张,问:“董老师,董先生,董大师,这幅《空蝉》栩栩如生,但和原版有一个最致命的区别,你知道是什么吗?”
董子诚捧着被撕碎的画泪如泉涌:错了,他真的鉴定错了!
空蝉老人生前籍籍无名,死后画作被后人翻出来售卖,而后才逐渐为人推崇。
他一生贫困,画虽然画得极好,用得纸却都是最差的纸,这赝品纸表面看上去与普通黄纸一模一样,但撕开看了,才能发现区别。
林越冷冷一笑,又从桌上拿起个贴了标签的玉镯。
黑胡子的周老脾气应该比较好,还想去拉林越:“哎呦,小……林先生,算了,算了,我看他也知道错了,就算了吧。”
林越横眉看过去:“算了?你们说算了就算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将玉镯掷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老虎不发威,真当他是病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