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茶是奴才们刚泡好的,烫得很,溅出来的热水,还烫伤了空寰的手背。
登玉惊呼一声,正要上前查看,空寰却摆了摆手,不让他过来。
空寰缓缓蹲下身去,伸手去碰地上的碎片,掌心处瞬间晕出了血迹……
登玉蹲下身去,急道:“公子,咱们何必伤了自己?”
空寰抬眸看了登玉一眼,露出了一丝阴恻恻的笑容:“定坤伤着了,她关心,亲自去查探。我与她有夫妻之实,纵是比不上定坤与她从小到大的情分,她也定然会心疼我的。”
说完,空寰当着登玉的面,便又一用力,划了掌心一道。
血流顺着他的掌心一路滑到他的袖口,那白色的长袍也瞬间被染红了大片。
登玉要给他包扎,空寰却不许他动。
空寰看着那血流得越来越多,他不仅不觉得痛,他还笑出声来,对登玉道:“去,去叫太医,动静大一些,可得让陛下听见了。”
登玉觉得空寰可真是疯了,为了争宠,居然能做到这一步。可主子的意思,他不可违拗。
登玉不敢耽搁,他连忙退出门外,正要去寻太医,却撞上了迎面走过来的登白。
登白见他脸色灰白,便忙问:“怎么了?你怎么这么着急?我听见了里面有声音,可是贵君出了事?”
登玉忙拽住了登白的手,急道:“去叫太医,快去叫太医,贵君的手伤了。”
登白眼下还不知道屋内的情形,他拧眉道:“可是眼下,太医和府内的医官都在定坤房中,定坤伤得太重,怕是要等会才能过来。贵君伤得重吗?要不要让奴才们先包扎一下?等医官们从定坤房中出来,再去看望贵君也不迟。”
空寰是习武之人,自然耳力极好。
他听到登白这番话,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空寰似乎生怕掌心的血流得少了,他还用力攥了攥,任由那血迹淌在衣服上,淌在那一地的碎片上……
而此刻,外面的登玉却吼出了声:“登白,你是疯了吗?定坤和贵君殿下孰轻孰重,你是分不清吗?”
登白只要一想到刚刚离开的时候,空寰还好好的,他便觉得这登玉小题大做。
登白素日里和定坤关系最好,从前在东宫的时候,登白还没在陛下跟前侍奉,受尽了欺负。若不是定坤多番照顾,登白哪能成了太极宫里的奴才?
故而,登白也拧眉看着登玉道:“我自然知道贵君殿下金尊玉贵,但是吩咐太医和医官们去看定坤的人是陛下。你我皆是奴才,还能左右陛下的意思不成?”
登玉纵然是空寰的人,但是他和登白是一起入宫的,他本不想为难登白,可眼下登白不知死活地拦着他,那就怪不得他了。
而且,登玉知道自家主子疯魔一般,若是晚了,还不知道要流多少血。
登玉推了登白一把,道:“那我便亲自去禀告陛下。”
登白见他要去定坤房中,便伸出手拽住了他:“陛下吩咐不许人打扰,你别过去讨嫌,我先进去看看贵君的伤,若是真的严重,再叫医官不迟。”
他们两个争执期间,朝熙已经朝着这面走了过来。
朝熙大老远便冲着他们两个人道:“你们两个人吵吵闹闹做什么样子?在宫里都还挺乖顺,怎么出了宫,一个两个都撒了野了?”
登白和登玉听到动静,惶惶跪了下来。
朝熙一下一下敲着手中折扇,面露不悦道:“说,你们两个在吵什么?”
登玉最先跪爬上前,道:“启禀陛下,贵君殿下伤了手,奴才要去找太医,登白拦着奴才,说是太医们被陛下叫去医治定坤,不许奴才打扰。可是贵君的手,伤得很重。”
朝熙急道:“伤得很重为什么不叫朕?贵君此刻在哪?”
登玉抽泣出声:“此刻贵君就在盥室。”
朝熙也来不及纠这两个奴才的错,急忙冲进了盥室。
而登玉也站起身来,冲着朝熙身后的奴才吼道:“都愣着做什么,去叫太医,万一贵君殿下出了事,你们担待得起吗?”
登白见状,也忙起身,跟了进去查探情况。
朝熙推门而入的时候,就看到空寰颤着手拿起地上的碎片,费力划破自己的衣摆,然后扯下一块碎布,简单给自己包扎止血。
那笨拙的样子,看上去可怜极了。
空寰是世家公子出身,从小也是娇生惯养,他若是没做过这种事,自是寻常。
朝熙见他衣衫上都是血,顿时冲上前,扯过他的手查看。
他这手伤得不清,掌心有两处伤口不说,手背上还有烫伤。
他这双手最是漂亮,朝熙意动时,总是喜欢执起他的手,慢慢吻着那细长如玉的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