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喝完药拍拍孙媳的手,“辛苦怜儿了。”
“今日外头那么吵,可是官府的人来闹事?”
虞怜看眼邑婆子,邑婆子尴尬地扭头。
老太太笑道:“不干她的事,是祖母人老睡眠不好,一被吵醒就睡不着了,我知你担心祖母身体,吩咐了邑婆不许将这些琐事报给祖母听,怕祖母伤神,只是这么大的事,我怕你一人应付不来。”
“如今咱家势弱,也别跟官府的人犟,吃亏的是咱自己,这两日让邑婆那口子帮着外头找处宅院搬了吧。祖母这还有些银两和首饰,拿去卖了看能换多少银子,若城中房子太贵,则去郊外打听打听也行,都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法讲究了,只寻个落脚的地儿就行。”
老太太说完看了眼孙媳,叹口气。
万般说来都是那句话,苦了孙媳,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吃得消。
虞怜含笑点头,“奶奶不必担心,怜儿自有分寸,银子的事儿您也别操心,就好好养身体,等养好了咱就搬家。”
这一声奶奶听得老太太消去了忧愁,笑容深了几分,更添慈爱。
“奶奶记得华儿少时也爱唤一声奶奶,后来长大了,不但不让人唤他小名儿,连着也不喜爹爹娘亲奶奶这般叫着,最爱耍酷。”
虞怜好奇问:“夫君还有小名儿?之前从未听说过。”
说起这个,老太太精神了几分,很有兴致跟孙媳解释道:“你当然没听过,七岁那年知道些事理了,有了羞耻心,开始觉得小名难听,有损威风,便不让人叫了。”
老太太这么一说,虞怜更好奇了,“夫君小名叫什么?”
老太太笑得皱纹深了几许,“叫花童。你夫君名字是你爹取的,以一个极字为名,三岁那年华儿刚学会做第一首诗,传出些名气,就生了场急病,险些没了,请了太医院最厉害的太医都束手无策,后来前天缘寺的方丈给批了命,给了五个字“命重幼不担”。这意思是华儿命格贵重至极,只是幼时压不住,恐会生意外,当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大师说取个小名压一压,等十岁以后再叫大名。说来也怪,小名取了后,没几日华儿便好了起来。”
“再大些的时候,华儿便不许人唤他小名了,我与他爹娘本叫他花儿或童童,不许叫了后,便想花与华同音,华儿的师父又碰巧给他取字子华,不若干脆唤他华儿,这才罢休。”
虞怜没忍住轻笑出声,没想到华极名盛一时,小时候竟然是个臭屁狂。
老太太说到这里也笑了出来,于是又多说了些孙儿的糗事。
“他自学会走路说话起,便怪癖多多,三岁开始给自己作诗,五岁那年缠着府里木师给他做木兵木将,七岁那年考取童生试却因发烧只得了第二名,他不乐意,次年又重新考起,自此连中六元。十岁那年入了国子监混得风生水起,无论师长大儒还是同窗兄长都对他推崇喜爱,次年十二岁的三皇子也入了国子监,二人不知怎么的打了一架,自此结下大仇……”
祖孙俩说了会儿话,看老太太心情精神好上许多,虞怜搀着她在院子里走走晒晒太阳,跟着从老太太这边告辞,转身去了公婆院子。
老太太站在院子里看着孙媳出去,邑婆问:“以您的心思不问问少夫人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