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撑着拐杖准备站起身,但下一秒左腿忽然猛地一阵抽搐。林谦差的栽倒在地,而奥瑞斯的手同时扶上了他的肩膀,给了他支撑。
“......谢了,低血糖。”林谦随口道。
“林谦,你这找的借口太烂了。”
“你以为我在找借口?”林谦指了指自己,“这是咸鱼的基本素养。”
奥瑞斯顿了一下,他显然想说什么,但林谦提起拐杖就走,懒得被他盘问。
想来那男人嘴里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非要把他的近况打破沙锅问到底。
虽然他尽量去不在乎了,但没人会想承认自己变成了一个残废,而奥瑞斯这种神经病显然不懂得讲话礼仪。
林谦虽然看不清,但记路记得很好,他准确地摸回了之前睡觉的那个房间。他能听到奥瑞斯一直跟在他身后,脚步还刻意放轻,跟做贼似的。
“我要睡了。”于是他打了个招呼。
上了床后林谦拉了拉被子没拉动,回过头才发现果然有片阴影侵占了他的被子。
雪白的被角被人晃了晃,奥瑞斯说:“你真的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说说说,眼睛有问题,腿有问题,爷是废咸鱼。这有什么值得交代的吗?你要想知道的那么清楚,自己被炸一次不就知道了?”
林谦说着,又打了个哈欠。他已经困到连生气都懒得生了,于是放弃了被子,把自己摔到床上:“我真的很困......和你说话真能折寿。”
这次他如愿以偿没有被骚扰,甚至他困的迷糊的时候,能感觉到被子被人拉到下巴下面,用心地抚平了。
看来奥瑞斯在荒芜城也修身养性了......林谦在迷迷糊糊间想,有朝一日那凶神竟然也能这么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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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床上的青年沉沉睡去,奥瑞斯里德才站起了身。他凝视了林谦一会儿,然后转身走到了屋子离床最远的一侧。
“谢许。”他打开通讯器,声音冷然。
“在呢,怎么了怎么了?”通讯器那头传来慵懒的声音,“你家将军的事情不是都调查清楚了吗?你找我还干什么?嫌钱多?”
“给我调查三年前事故的具体情况。”奥瑞斯语气阴冷,“以及他在帝都的生活状况。另外,我需要医生。”
“前两个都好说,第三个......你想找治疗他的医生?那可不好找。”那头的谢许似乎叼着什么,声音含糊,“而且,他的详细病例我也黑到了,你猜上面写的什么?”
“‘患者自愿放弃治疗’。”谢许说,“你想治他,但或许他根本就不想被治好。”
奥瑞斯沉默了一瞬,他说:“你去找。”
“找就找。不过先说好,找医生在咱这地方可不便宜。再加上前面两条情报,共计九十九万五千星币,我给你抹个零......”
奥瑞斯果断地挂掉了通讯,夜幕低沉,他看了一眼桌上的文件。
那并不是林谦想象中的公文,而是密密麻麻的调查资料。
他先拿起一份文件,上面是用昂贵的金墨书写,末尾还有着皇家独印的银章。中间“嫁给城主”这几个大字用红线明晃晃的勾勒,想也知道颁布这份文书的人心里该带着多大的恶意。
奥瑞斯冷笑了一声,直接将那份文件随手甩进抽屉。
而后面的那些文件就正常多了,那是奥瑞斯目前拿到关于林谦的病情描述和档案记录。
病情描述很简单,只说患者经历爆炸,伤及多处。至于档案记录,字数则更多些,是林谦三年内在议会做秘书长的过往。
光荣负伤无法上战场的将士,帝国一般会给予他们丰富奖赏,至少保证这些英雄衣食无忧。
但林谦的封赏显然不是如此。他靠天生直觉和经验的战武将,排兵布阵的时候都是副手替他写的,连奥瑞斯都知道林谦根本不识字。
这件事在军部的人知道,小皇帝也知道。而或许就是因为小皇帝知道,才让林谦去做了每日审核批复无数文书,实则毫无职权的花瓶秘书长。
他又将目光投向了那座楠木大床。床是奥瑞斯连夜差人买的,被褥也是全新的。
林谦躺在的枕头上,他的乌发便衬得脸上的肤色愈无血色,很难说他和枕头哪个更惨白些。
被褥下传来了轻微的颤动,奥瑞斯走了过去,知道他的手在抖。
躺在床上的如今不像是曾经叱咤风云,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少年将军。他那么脆弱,奥瑞斯能扭断他脖子的手近在咫尺,但他却毫无所觉,睡的昏沉。
奥瑞斯收回了手转而伸到被褥下,帮林谦按住那抖动的手臂。
那是因为神经断裂被重新接上的后遗症,奥瑞斯也有过。但对于现代帝国科技而言,治好后只要勤加复健就能痊愈。
而林谦显然并没有遵医嘱,任由那条手臂随意自由,才会一直都伴随后遗症。
奥瑞斯坐在他的床边,闭上眼,回忆起久远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