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行之一怔,嗓子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
唐家剑阁,千百年来沉剑之地,每当有剑修大能死去,便会将自己的宝剑沉入剑阁,待日后有缘人来寻。
剑阁闻名于世,与它盛名齐平的,还有它的危险之处。剑阁不是那么好闯的,令人垂涎三尺又闻之色变。
那些宝剑在主人手中不晓得沾过多少血腥,又缺少主人操控,若有外人入侵便如同疯了一般发动攻击,不仅要躲避攻击,还有寻得有缘之剑,这得有多难?
牧行之不知道,也再没有机会知道了——这份苦和难被唐棠一肩担下了。
牧行之看着唐棠,那身白鹤金松的袍子破破烂烂,满是灰尘与未干的血迹,她脸颊上有一道浅而细长的口子,浸出的血痕挂在下巴上。
但即使是这样,她看起来仍旧是十分美丽的,她眼睫忽闪,眼如鎏金,眉飞色舞的表情甚至比那柄长剑还要夺人眼球。
远方的夕阳一点点沉到山的另一头,天色将要黑了。
而他的月亮,才刚刚升起。
“怎么了,你不喜欢?”唐棠问,“傻着做什么啊?”
“唐棠,你伤到了?”牧行之不答反问,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摸上唐棠的脸颊,那浅而长的口子已经结了细小的疤痕,落在她雪白的脸上,万分刺目。
唐棠也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伤,她拉开牧行之的手,不在意地笑了笑说:“没什么,小伤。”
“倒是你,你快看看,这把剑趁不趁手啊。”
牧行之心魂几乎被唐棠的笑容摄住了,他才反应过来,拔出长剑随意劈砍,剑如游龙般破开虚空。
再没有比它合适的剑了。
“趁手就好。”唐棠说,“破邪是暂时不能给你的,我还得靠破邪傍身呢,你再怎么垂涎也没法,等我死了之后再说吧。”
其实牧行之从没有想要破邪。
“所以我去给你寻了这把剑,它叫青鸟,看样子也挺适合你的,我寻了一整天才找到这么合适的剑呢。”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牧行之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心跳声几乎要震破苍穹,为了掩饰那声音,他低声道:“……谢谢,我很喜欢。”
唐棠说:“你的修为还不能驾驭它,你得好好修炼才行,现在你可不是什么狗屁门派的弟子,你是我唐棠的师兄,过几天的松阁任务,可不要给我丢脸。”
牧行之压住自己的心跳:“嗯。”
唐棠瞥了他一眼,嫌弃地挥挥手:“瞧你笑得那傻样——走了。”
牧行之一怔,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竟果真在笑。
山下忽然传来唐云怒喝的声音:“唐棠!怎么又把自己搞得一身伤?!”随即是唐云提着药箱进了映棠阁的身影。
牧行之的笑容便收敛了。
唐棠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