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观摇了摇头,轻轻摸了摸她的长发,牵着她站起来。
“来仪,你嫌我烦么?”他忽而开口相问。他自知性子矫情又别扭,便是自己,也觉得不够讨喜。
刀客笑了起来,也问他,“我自大又轻狂,总要惹出麻烦,阿观,你嫌我烦么?”
魏观又摇了摇头,他如何会嫌烦。
循规蹈矩是这世间最简单的事,有无数人如此,少一个不少,多一个便多。可如刀客一般,想要活成自己的模样,却需要太多的勇气,便是他也觉得珍贵。
何况……他喜爱她,恨不得她更麻烦一点,好教她离不得自己。
刀客笑了起来,亲了亲魏观的唇角。他们依旧不太一样,可若要完全一样,不若泥坯塑一个人俑,又何必在人间爱人。
海风轻轻吹拂,金沙细软。两人沿着海岸漫步,潮水亲吻上他们的脚踝,海浪温柔,风也温柔。
刀客牵着魏观走到一处礁石丛,她不忙着坐下来,搬开几块小礁石,翻出一群海蛎子,从礁石上掰下来,递给魏观。
“瞧,这是最好捉的贝壳。晚上我们就烤了吃,放在大石头上烤,撒上酱料,等烤的劈哩啪啦汤汁四溅,就可以吃了。”
礁石却被晒的热烘烘的,刀客又将海蛎子扔到竹篓里,翻身躺上礁石,翘着腿看海浪与云霞。魏观也在礁石上躺了下来,与刀客头抵着头,静静的注视她。
白浪卷卷,涌向天边,与云霞毫无阻断的连成一片。礁石四周都是海水,成了一个孤岛,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们两人,相依相偎。
“这片海岸的贝壳都是白底彩纹的,远一点的地方还有黑白纹的,还有细长的。真奇怪,都是贝壳,都长在这片海,凭什么长得不太一样,吃起来也不太一样?”
刀客支着头,又开始吱吱喳喳起来,声音轻快又软和。
“明天咱们还可以去钓螃蟹,这种东西最傻,绳上拴块肉,它们就一个两个的游过来,拿大钳子夹,一拎绳子就捉到了。”
“我们也可以出海打鱼,撒网下去,过一会就捞上来许多,网往渔船上一倾,半船乱跳的鱼虾。还有八爪的怪鱼,什么都有,太阳底下银鳞泛光,好看极了。”
“最好有一艘很大很大的船,要比那些红头发、蓝眼睛人的商船还要大,还要能潜进水里去。都说鲛人对月流珠,可我也没少在海边跑,竟然从未见过。”
“阿观,你说海的深处有什么?”刀客好奇极了,忍不住要和魏观讨论起来。她有最旺盛的好奇心,她喜爱海,喜爱深林、雪山,喜爱这世上一切未知。
“你还想去海的深处看一看么?”魏观抚着刀客的长发,轻声问她。
“是,他们说有龙宫,有海怪,不知道我的刀能不能打得过它们。天上地下,我都想去看看。”刀客笑着回答,笑声随着飞鸟,一同飞向天边。
“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便是了?”魏观声音淡淡,目光却很温柔。他专注的看着刀客,不管云霞,也不管海浪。
刀客收回了看向天边的目光,偏头看向魏观,看见他不曾言明,却无时不在的爱意。她又轻轻笑了笑,笑中有轻轻的叹意。
她仰靠起身,枕在魏观的肩上。海风吹起她的发丝,拂在魏观颈侧。金色的夕光洒落下来,落满两人周身。远处的天边云霞灿烂,炽橘吞金,瑰紫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