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良文又躺了一日,精神才好些。清早,官服齐整,去了前头给衙役们了红封。处理完近日积压的公文,按着司天监定的吉时封了大印。辛劳一整年,今日算放了大假。
原本年节封印,还得与民同乐一番,只他这益都县与州府同城,不好抢了上官风头。去岁他新官上任,陪坐一旁很是无聊,今年病了,索性就告罪不去。
此时离着午饭还早,他在自己屋里的临窗小塌上靠坐,看着吴妈削出一长条的苹果皮,突然腾的竖直坐起!
吓得吴妈一个拿不稳,苹果都滚走了。
“少爷!你这是要吓死阿婆啊!”
吕良文趿拉着鞋,快步去了内室:“多多,束阿婆!家里带了什么果子来?”
吴妈捡了苹果回来,听见内室问询,边拿炭盆上的茶水烫洗苹果边回话:“噢哟能有什么啦,统共就几个苹果、几个橘子,石榴子都冻伤了,卖相不好!本来哝姆妈要拐特的!阿婆知道你喜欢,拼了老命留下嘞”
吴妈细数着此次随车带来的吃食,吃食讲完了,又说起穿用,没等她数完,吕良文又风一般出了屋门。
“诶?少爷?你去那里啦”
“我出去一趟。”吕良文整理着匆忙穿戴的衣裳,又朝身后,正在套棉袄的多多吩咐,“让张伯备车,再把阿婆说的几样果子装两篮子带上。”
“诶!”多多应了一声,跑过吕良文,奔去前头安排。方才在室内,他也没穿多厚,这会儿突然要出门,外套都来不及穿。
吕良文一改往日老气装扮,穿了一身石青织金藤纹薄棉锦袍,脚上一双翘头麂皮软靴,束头顶套了青玉冠。
穿过三省堂,正遇见王氏领着小丫头从小厨房那儿转出来。
王氏看着儿子端秀的俊脸,配着她刚从京城里带来的新衣,直如春树临风,风姿卓越!可这衣服是春装大寒的天,穿成这样做什么?
“穿这么点儿去哪儿啊?”
“下乡去,娘,您中午不必等我,和阿婆先吃吧!”
“诶你大病初愈,怎么的也要披件大裘再去!”看着儿子头也不回就要走,王氏忙喊住他,又对一旁的丫头吩咐:“敏儿,快去少爷房里,把那件新做的白狐裘取来,吴妈知道在哪儿。”
敏丫头答应一声,递了手里端着的甜汤给王氏,跑去了后头。
“过来先把汤喝了。”王氏端着汤,招呼儿子回来。
吕良文从小不喜甜食,只是母亲端来的,定是全数吃完。这一点,王氏也知道,她就是爱欺负乖巧儿子。
母亲招呼喝汤,吕良文也不着急走了,反正多多去装果篮还要一会儿。
母子儿人便就近坐在三省堂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大多都是王氏问,吕良文答。他们的相处又回归往常。
吕良文性子老沉,王氏性子明朗。母子之间,常常是王氏叽叽喳喳,吕良文含笑简语。
“都年假了,还下乡做什么?”
“去看一个朋友。”小吕说不来谎。
王氏听儿子私下约了朋友,顿时来劲儿了。儿子平日闷闷的,不是必要的应酬,都是一个人呆着,怎么突然的青枝招展,要去会友了?
“什么朋友啊?青州同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