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不多想也知此乃商机,笑道:“拿得出,怎拿不出,这棉纸着墨,不韵不散,比锦缎还好!还有这封页,红得艳丽如火,不知如何染的色?”
西汉初期便已有纸,只是过于粗糙,后又经蔡候改进推广麻纸,纸才逐渐为人所知,不过,蔡伦所造麻纸昂贵不压于缣帛,寻常人记书传信仍多用简牍。
张三看出了些门道,这盟约书写所用,质地优良,色泽洁白,轻薄软绵,他还试着拉扯了两下,强而有力,纸纹竟真断如棉丝……
见人不答,张三也晓得其中多有机密,转而问道:“侯爷!这棉纸,作价几何?”
刘诚苦苦捏着下巴,犯了难。
自己没本事弄出宣纸,甚至连造纸的工艺流程也一无所知,为了书院学子,不过是吩咐匠人们取桑树茎皮来反复捣浆……且在刘诚看来,这哪算白,还差得老远,不过棉纸本该魏晋时才面世,提前了至少一两百年。
他张开五指,刚想说话,却听张三自作聪明道:“五匹绸绢……会不会……太便宜,锦候莫要亏本才好!”
便宜吗?
回头见和中堂眼暧昧神,分明暗中鼓励自己在奸商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天可怜见,自己本来想说五十文一匹的!
少爷真狠!早知道定价如此虚高,说什么也不能让他白白送了给书院好几车,那些娃娃画画写字,哪里知道,张张可都是钱!
和珅正色说道:“嘘!张管事噤声,这可是盟内友商的作价,你也知道,多的是达官贵人识货,将其视为文房之宝,简直供不应求!比如那蔡大家,昨日才因求几张棉纸不得,而把我家少爷臭骂了一顿……”
卖给权贵,还真不算贵。
张三正要说话,却是又有人过来,指着纸面最后一项,恭敬问道:“敢问锦候,这条‘凡事不决,先由盟主定夺以从权,事后商盟投票共议’,共议可以理解,这盟主,又是何物?”
这人看得真快!再看下去,就是最终解释权归先帝了。
刘诚一拍脑袋,高声喊道:“诸位肃静!今日尚有一事,便是商盟要选一位德高望重,又一心为公之人为盟主,以顺芜杂繁琐!”
人皆看来,浮想联翩。
锦候不可能真出面经商,那多半便是和管事当这盟主了,不想,锦候却侧身看向一旁端坐的中山张氏。
这盟主之位,也有讲究。
和珅为了避嫌肯定当不得,但又不能假于人手,张、苏二人资历不够,准师娘张氏,无疑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张氏白了自己一眼,连连摆手,“妾身辞不敢受,怕是要辜负诸位厚爱了!”
刘诚脸色一沉,又劝:“张夫人万不可推辞,论财力,论仁义,甄家可说执天下牛耳,盟主之位,夫人若是当不得,试问还有谁当得!”
这话不假,众人齐齐点头。
张夫人又推,“妾身不过一介女流……”
“呔!此言差矣,夫人莅位,乃众望所归,且念及在座友商之利,夫人听我一声劝,万莫自谦才好,再者,巾帼不让须眉,谁说好女不如男!”
那张氏长叹一声,眼见就要不情不愿起身应下,却又有人快步走来,她摁住张夫人,又将人护在身后,挺胸抬头,愤然说道:“张姨娘不愿,汝等怎再三相逼,既然锦候都说好女胜男,那……我便来当这盟主罢了!莫要人为难!”
张夫人一愣,早说莫要搞这些虚与委蛇的客套之事了,明明安排好的桥段,岂知真生出枝节来,叫人哭笑不得。
见陈登不解望来,糜竺一脸苦笑,自家小妹平日还算文雅,也还聪慧,今日吃下副汤药……真没拉住!
“糜家小姐,糜贞!”和珅耳语道。
刘诚了然,心中却是无奈,糜夫人要是当上了盟主,哪还有精气神去跳井!那,大侄子怎办?阿斗怎办?二弟又怎有机会长坂坡杀个七进七出?
他随即又想到,也不知玄德我侄,如今过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