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想想。我再想想。”
最后,裘进之凶神恶煞道:“你可别想跑,老实待着!”
三日后,裘进之方再度来到种苏小院。
种苏见他只身一人前来,便心中有数。她赢了。
“你一定要没事啊。”裘进之眼下乌青,憔悴不堪,显是夜不能寐,终于做出决定。
“还请裘老爷裘公子多多照应了。”种苏不厚道的说。
“此事我没告诉爹,怕他吓死,而且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裘进之瞪着种苏,凶道,“这两年里你要敢出事,我定饶不了你。“
种苏心道真出了事,怕也轮不上你来相饶。
“那什么,如今既是一条船上的人,可以帮我引荐龙殿下和许解元了吧。”裘进之说。
种苏:……
“若你只纯粹想认识他们,以后有机会,也不是不能帮你引荐,”种苏道,“但你若另有所图,劝你最好打消念头。以我的情况,越少掺和这种事越好。”
“你想大展宏图,往上爬,可以照旧,但万莫拉上我,拉上我也无用——我无心,也无能,绝没可能升官加职的。”种苏认真道。
就算种苏有心,也自知绝没有当官的才能。
“哎,好吧,算了算了。”裘进之眼珠子转来转去,不知又在想什么。
“还有一事,也须得提前说明。”种苏唇畔含笑,慢慢道,“此前机会已给足你,如今你既决定不密告,还望裘公子日后心性坚定,不要反悔,否则万一事露,我必一口咬定你事先知情。”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裘进之这种见风使舵,只趋利避祸之人,种苏不得不长个心眼,提前警示一番。
就这样,裘进之成为种苏不得已的“盟友”,这是祸是福,尚不可知。未来不可预测,无论如何,眼下的危机暂时解除,以后,也只能且行且看吧。
“你居然还吃得下饭?”
“你居然还笑的出来?”
“你居然还有心情洗脸梳头?”
……
这位盟友的性格实在一言难尽,这之后几日,日日上门,要么一脸愁苦,唉声叹气,要么满脸愤怒,凶声凶气的朝种苏发出各种质问。
种苏:……
不然呢,要每日以泪洗面,不吃不喝,邋遢羞愧的自尽而亡吗?种苏一脸麻木,多吃了两碗饭。
“不过,苏妹妹这些年,倒越来越美了。”裘进之又这样说道。
“喂,裘公子,”桑桑忍无可忍,她可不管盟友不盟友的,早看不惯裘进之对种苏的态度,当下虎着脸道,“不要苏妹妹苏妹妹的乱叫,被人听见可大大不妙。再者裘家跟种家非亲非故,哪里来的妹妹。”
“你一个丫头……”
“桑桑说得对,”裘进之正要发火,种苏却开口道,“裘公子不要乱叫。”
裘进之张了张嘴,半晌后,道:“最后叫一声。苏妹妹小时候多玲珑可爱,长大后怎地这般……这般薄情心狠。”
种苏:……
种苏认真想了想,末了,一本正经道:“岁月是把杀猪刀。”
宰杀了她记忆中的裘进之,也宰杀了裘进之眼中的种苏。
“我打听到东市有家烧鹅打卤面超好吃,公子今儿要不要去?”
这日桑桑问种苏。
种苏这几天被裘进之烦的不行,生怕他今日又来,当下连连点头。
为便宜行事,又戴上那人/皮/面/具,让陆清纯守家,她们吃完便回。
二人直奔东市而去。
期间种苏又来过东市一回,已将东市逛了个大概,这烧鹅打卤面馆开在一偏僻小巷内,不常逛的人自不知晓,桑桑亦是买菜时偶然听来。
“哎,这离上回偶遇那人的地方不远呢。”桑桑左右看看,说。
果真。种苏也发现了,正是之前巧遇那男人数次的片区。不知这些天他有没有再来过此处……
“今天会不会再碰到呢?”桑桑打趣道。
“……你闭嘴罢。”种苏道。
然而已经晚了。
种苏向面馆而去,走了半条街,行至拐角处,一人迎面而来。
正是那男人。
种苏:……!
“你是不是偷偷背着我去给嘴巴开光了?”种苏面无表情道。
“我看不是我嘴巴开光,”桑桑笑的不行,低声道:“说不定你两手上连着根线,千里那啥一线牵……哎哟。”
桑桑头上挨了一扇子。
李妄今日一身湛蓝色锦袍,眉眼冷淡,阳光照在他的面庞上,气质出众,如玉一般。
他也看见了种苏,起先目光随意掠过,下一秒又转回来,重新落在种苏脸上,眉头微微一动,显然也认出来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