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玫套上头盔,骑了炫酷的摩托,依照那人所说的地址,疾驰而去。
酒吧内乌烟瘴气的,灯光魔幻又昏暗,每个人在狂躁的音乐声中发疯一般扭动,姜玫捂着口鼻,往里挤。
可即便是在这样奇葩的环境下,贺穗仍是极其显眼的存在,一袭白裙,像不惹尘埃的神女。
她站在卡座前,两指捻着湿纸巾,动作轻轻,替醉酒的人拭去脸上的汗液。
姜玫内心醋意翻涌,可她又知道自己连吃醋的资格也没有。她在想,此刻,贺穗的神情会是什么样的,会是很温柔的、很甜蜜的吗?
她嫉妒死了躺在沙发上的那人,她恨享受贺穗温柔小意的人为什么不能是自己。刻骨的妒意让她瞪大眼,看清了那人的五官。
也深深记住了那三个字,陈、言、霓。
姜玫失魂落魄离开酒吧。
天公不作美,下起大雨,但她需要发泄,去郊区的盘山公路上放浪半小时。
回家时将近十一点,衣服湿透。
阿姨见到她湿淋淋的模样,急得脸都白了,赶忙用浴巾裹住她,推着她催她赶紧去洗澡,用热水去去湿气,然后进了厨房,马不停蹄地开始熬红糖姜茶。
没吃晚饭,又淋了场冷雨,稀巴烂的心都被像水泡透了,又胀又涩。
涩意直直蹿向鼻腔,姜玫红着鼻头,默不作声吃馄饨,抬头时瞥见客厅中,躺在地板的几支无辜的花,她冲过去,赤着脚将它们踩碎,使劲碾了碾。
稀巴烂的样子,像她心灰意冷的、无望的爱意。
阿姨拉住她的胳膊:“小姐,你这是干嘛?多好看的花啊!”
她蹲下身,扶着姜玫冰冰凉的脚,帮她套上棉拖鞋。
她这是在干什么?多可笑啊。
姜玫失控的情绪逐渐冷静下来,她僵在原地,好半晌后,才有了动静。
她抬手拥紧阿姨盖在她肩上的毯子。
她仰起脸,泪眼婆娑,“我爸妈没在意过我,他们不爱我,这么大的、冷冰冰的别墅只有我一个人在住。而现在呢,我以为最可能会爱我的人,她的爱也给了别人。”
“阿姨,难道我就这么招人烦吗?”
阿姨搂住她,替她抹去脸上的泪水:“乖。小姐,我疼你。”
阿姨有自己的家庭,姜玫劝她早些回去,喊了司机送她。
这下,冷冰冰的大别墅真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姜玫窝在卧室的床上,开了热空调,盖两床被子还是觉得冷,时而又很热。
脑袋混混沉沉,本梦半醒之间,额头上覆上来一只冰凉的手。
-
“师妹,你来了。”
醉酒的那人含混不清地道。
贺穗烦厌地将湿巾盖到陈言霓脸上,甚至可以说十分粗鲁。
“陈言霓,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
陈言霓要去拉她的手,被贺穗用力甩开,她蹙起两道细眉,不爽地继续说:“我对你是有几分好感,可这并不代表着你能踩踏我的底线。”
“一点没大作家的样子。”
她觉得古怪,愈发没法将陈言霓的言行和“霓月”重合在一起。
她囫囵替陈言霓擦去倒了满脸的酒水——她方才浇上去的,目的是为让这人清醒一下。
陈言霓没说话,醉醺醺的,轻浮地去搂贺穗的肩。
贺穗避开她的触碰,拜托酒吧员工帮她,将陈言霓扶入就近的一所酒店。
贺穗喊家里的司机来接她。
雨刷器刮过前窗,发出沙沙的声响,雨下的很大,天气预报时有不准,可惜好好的一个生日被接二连三的事情打搅。
贺穗掏出手机看了看,一一回复朋友们发来的祝贺。对上一个萧索的白色头像时手指顿了下,点进对话框,仍是一片空白,她叹口气,把手机揣回兜。
第二天要给姜玫补课。
贺穗随便吃了块蛋糕,并打算早早休息,临睡前,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拿起手机来看了一遍。
没什么好期待的。
她嘀咕一声,没良心的小东西。
…
翌日。天气放晴。
贺穗叩开姜家老宅的门,奇怪的是,本该候在座位上的人今日却没了影子。
贺穗犹豫了下,手搭在姜玫的房门前,轻叩了叩。
安静等待了会儿,房中才传来含糊的一声。
“进。”
贺穗推门进去。
室内窗帘紧密,昏昏暗暗的,床上拱起来一团,有人窝在那儿。
贺穗脱掉拖鞋,赤脚踩上柔软的地毯,站在窗前,轻声唤姜玫的名字。
换来那人的嘤.咛。
又娇又软。少女的嗓音还较之平日要低哑几分。贺穗摸了摸发烫的耳垂。
冷静下来后,又试着喊了声。
大概觉得怪异,她打开床头灯。
室内顿时明亮起来。
见到姜玫被子蒙住脑袋,心底感叹这小鬼这样睡也不怕闷。
便伸手去扯,埋在被子下面的姜玫满脸绯红,方才意识到情况不对。
她试了试姜玫的额温,满手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