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穗盯着她许久，冷不丁问：“怎么突然失眠了？”

脸上的高兴褪去，姜玫挂上冷淡的面具，“高三嘛，压力大呗。”

家中这段日子不安宁，姜母发现父亲出轨，原本相敬如宾、貌合神离的两人彻底撕破脸皮，开始无休无止的争吵。自打公司发展势头变好后，姜父便得意忘形了。他做人工智能起家，该行业近两年成为热门，受到国家支持，公司的规模越做越大，姜父掌握的话语权也因此扩大，甚至不顾姜母的意愿，扬言要将私生子带回家。

姜玫敛着眼眸，神色晦暗不明。

贺穗认识姜玫快三年，哪里不知道她嘴里几句真话，几句假话，她也不逼问。

“我没饭吃？”贺穗岔开话题。

冷滞的气氛因为这句话活跃起来。

姜玫撇了撇嘴，“我以为你早已经和陈言霓吃过了。”

肢体却很老实地过去盛饭。

贺穗轻笑了声：“没大没小。”

“七点开始的晚会，我一直站在台下等你。”她喝了口热红酒，“小没良心的。”

她翘起的二郎腿轻轻地晃动，瞧来似是十分愉悦。

姜玫一愣，原来，从始至终贺穗都在台下看着她。

放下碗时，她趁贺穗不注意，端起另一杯盛得满满当当的红酒。

贺穗知道她心情不好，索性也不阻止她了，只轻飘飘瞥她一眼，提醒：“别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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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谁酒量更差，还死要面子爱逞强。

客厅内昏黑一片，只留下了盏黯淡的台灯立在沙发边，沙发前铺有一层柔软的地毯，两个人肩抵肩挨在一块儿。

投影仪散发的光线像万花筒一般转动，印在面前的墙上。

姜玫目光微垂，落在贺穗醺红的脸颊上。

贺穗喝醉了。

姜玫掂起酒杯，里边还剩了点底，她轻哂，姐姐也真是心大。

她拂开贺穗脸上的乱发，深深望着贺穗沾染了醇香酒液的红唇。

温和疏离、难以靠近的贺老师此刻毫无防备地躺在她怀中，她搭在膝盖上的指尖不由发痒，想要做点儿什么。

她嗓子轻咽一口，指尖故作不经意地滑过贺穗平直的锁骨。

还不够，还不够。

心底的渴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窟窿，亟需被填满。

她垂下脸，偷偷靠近。浅尝辄止。

她闭眼回味着口红的滋味，抬头时，却不料撞进了贺穗似笑非笑的眼神中。

“小鬼，靠这么是想做什么？”

贺穗语气似也掺了醇香的酒，姜玫明明没喝醉，可她整个人都不由发烫，眼神不知往哪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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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姜玫把怀里抱着的枕头丢到一边，她拿起不停震动的手机看。

微信群里一堆消息，她往上翻。

五一的晚会不日举行。

学校论坛的评选名单也出来了，贺穗作为“最受欢迎老师”的选票最多的人，届时需要上台领奖。

姜玫没忍住，锤了下床，接起阮月月拨来的电话。

阮月月：“你看见了没？贺老师要上台表演。”

姜玫“啊”了声，“不是领奖吗？”

阮月月说：“嘿嘿，校领导特别坑。临时通知获奖者必须准备一个节目，以此来谢谢同学们投出的每一票。”

她磕了口瓜子，“论坛现在都在讨论贺老师会表演什么。”

姜玫也想知道，那一晚，贺姐姐会表演什么。

她翻看着往来不过几条信息的微信窗口，轻呼出一口气，平息下心底的念头。

好可惜。

在贺穗换了微信号之后，她甚至没法去找些什么来慰藉心中的渴念。

她发消息给贺穗：[姐姐喜欢什么花？]

贺穗：[？]

随即发过来一条语音：“不如当面问我。”

嗓音太温柔了，姜玫将这短短六个字不过三秒的语音来回听了十几遍。脸上的笑意逐渐扩大。

但更大的惊喜在后面。

贺穗拨过来一个语音通话：“开门，我在你家门口。”

姜玫一怔，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蹦下床，冲去开门。

贺穗手里边提着一只透明塑料袋子，唇角微弯，“见你腿受伤了，我给你买了药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