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了,战场上什么血腥场面没见过,危难之中,他从来都是别人的标杆,他才是那座屹立不倒,令人依赖,让人安全感十足的山。
但有这种抓心挠肝的感觉,是第一次。
是第一次有人告诉他,“你也可以依赖一下我”。
那一瞬间,就像是有一只小爪子,在他喉咙连着心口的那个通道上,来回地抓着。
忽地,休息室的门被敲响,白遥跑去开门。
而聂岐,终于有时间,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压下刚才剧烈波动的情绪。
但是当他的心跳才平复下来,他就看见一个人……
钟擎捧着一小束太阳花,一身高定西装,面容严肃,身形挺拔,从门缝里他甚至都看到了几个女生不死心望过来的花痴目光。
下一秒,他就听见白遥欢快的声音:“呀,臭貔貅你来啦?”
一刹那间,宛如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刚刚平复下来的剧烈心跳在这个瞬间仿佛根本不会跳了,坠入冰窟,聂岐心如死灰地缓缓闭眼。
他怎么就忘了,这只小老虎,是个会撩又会聊的海王呢?
险些就又要上这个小骗子的当了。
聂岐冷淡地睁开眼,只看见钟擎嘴角含着笑意,刚才那副严肃的模样根本不见了,他抬起手,揉了揉白遥的头:“我看见你的考试直播了,遥遥,你真棒。”
白遥仰着脸,满眼都是期待:“怎么样,我没给我的师父丢脸吧!”
钟擎忍俊不禁:“遥遥,你很棒,你师父他也会替你高兴的,哦对了还有秦凌那个家伙都给我打电话说让我代他祝贺你一声。”
聂岐:“……”
怎么回事,鱼塘里的鱼还能和平相处?
开后宫??
就没人能管管那个小鱼塘主了?
难道这种行为在这个时代是被允许的?
三观正在遭受剧烈冲击的聂岐缓缓转头,收回了自己落在钟擎手上的,宛若有如实质的,几乎要成一把刀把钟擎手剁下来的尖锐目光。
钟擎望向聂岐,神色冷了一些:“你也不错,我看了你的比赛,你的战斗意识很优秀,进入军事学院之后,你的未来不可限量。”
聂岐:“……”
聂岐仿佛看到了鱼塘里,一只小鱼,远远地朝自己游过来,嘴里衔着一根橄榄枝,边游边吐出求和的泡泡,向他发射过来。
聂岐有些恍惚,难道想留在白遥身边,就必须要接受自己是鱼塘的一员吗?
他永远也不可能成为唯一的鱼吗。
这句话他怎么接?
接了他自己又咽不下这口气,不接是不是又显得太小气……
然后,钟擎就看见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带着一点好像是内心的高楼大厦崩溃殆尽又快速重组起来成了豆腐渣工程的绝望和恍惚,低声说着:“多谢。”
钟擎微微拧眉:“……”
白遥没有察觉到这两个人之间的诡异气氛,他只隐约能看出来这两个人的关系不好,于是他跑到一旁收拾好自己的背包,又兴冲冲跑过来,善解人意地调和着两人之间的气氛,然后喊道:“臭貔貅,今天晚上你不准备带我们出去庆祝庆祝吗?”
钟擎有点无奈:“没大没小,叫师叔。”
白遥眨眨眼,乖了:“师叔。”
一旁的聂岐,敏感地支棱起了耳朵。
师叔???
钟擎顺手又rua了一把白遥毛茸茸的小脑袋:“我今晚还有事,是个推不开的会,你们两个去庆祝吧。”
林秘书又连着打了两个通讯过来,钟擎满含歉意地看了一眼白遥,歉意化为动力,钟擎直接往白遥的账户上转过去一万金币。
随后又叮嘱白遥几句,才匆忙离开了。
白遥双眼火热地看着自己的账户上多出来的那一小串零,不,他完全不介意的,只希望这种推不开的会再多来几场!!
他兴冲冲地拉着聂岐的手:“走,今天晚上我们吃好的去……”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聂岐仿佛被钉在了原地,一动不动,双眼同样火热地看向他,眼里有着烈火烧灼着的兴奋。
白遥:“……”自己是金币吗?
聂岐的声音被他压得有些哑,他费力地组织好语言,一字一顿地说着:“钟擎,他是你师叔?”
白遥迷茫地眨眼。
他有点不懂为什么好像从聂岐的双眼里看出了一栋栋高楼大厦在聂岐心中的城市迅速拔地而起的模样。
基建狂魔吗?
白遥歪着头,疑惑地看他:“是呀。”
他为自己之前撒了个小谎感到了一秒钟的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