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大柱立刻去找了宣明。
可是宣明在操练。
堂堂统领,心腹军师,和五大三粗的兵丁们一起□□练地宛如大夏天不停吐舌头的老狗,开始还时不时地朝陈起发射怨念视线,后来,就什么都顾不上了,只觉得眼前的黑暗无尽头。
整个校场上,除了正常巡逻守卫的兵丁,就一个陈起老神在在,端坐树下。
史大柱在边儿上探头瞅了半天,才终于从一群兵丁中找出宣明,他也不敢叫,只朝宣明挤眉弄眼,挤地眼睛快抽筋了,宣明也没接收到他的“秋波”。
反倒把陈起招来了。
“什么事?”陈起将人招到身前问。
这是大人主动问的,应该不算他拿小事儿打扰大人吧?
这样一想,史大柱就光棍了,老老实实把太医的话说了。
眼前一片沉默。
史大柱挠挠头。
“……太、太医也说了,不是啥大事儿,就是小丫头心思多,有点想不开,想开了就没事儿了……俺估摸着可能还是被之前姓孙那孙子给吓到了,大人,如今俺照看她,指定不出事儿!您就放心吧!”
最近史大柱跟宣明混地还挺熟,就打听了下之前卫弯弯受伤的原因,知道了孙管事干的好事儿,义愤填膺之余,便觉得自己这份新工作也有了点沉甸甸的责任。
不就是哄个小丫头开心嘛,史大柱觉得自己行的。
陈起眼眸微垂。
突然想起那日,他走到荷风苑,看到倚着门,坐着小马扎上睡着的少女,却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皱,突然就开始说梦话,什么别吃我,什么我一年没洗脚……
还有她说的那句,你不懂。
陈起的嘴角微扬,旋即又抿住。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冷冷说了一句。
说罢,眉眼瞥到不远处的队列。
“第二排第六个,钱四尾,步子错了,加训两刻钟。”
队列中隐隐传来一阵哀嚎。
史大柱赶紧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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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玉兔东升。
陈起说加训就加训,一点不打折,有出错少的,月亮刚升起来就结束训练休息了,出错多的……就只能跟月亮老儿比今夜谁先睡了。
不巧宣明就是跟月亮比晚睡的其中之一。
天黑后不久,石大夫唤人叫陈起换药,把人叫走了,然而陈起走了,却留下了人监督,因此训练也不会停,于是宣明只能继续苦逼地练。
好在总算没有个魔鬼在一边时不时喊“错了,加训”、“错了,加训”了。
等宣明拖着快残废的身子往住处走时,正巧碰上从荷风苑出来的史大柱。
史大柱把卫弯弯的病情以及禀告给陈起的事儿都说了。
追问了下陈起的反应,宣明一下子精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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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爬起来,宣明就暗戳戳盯着陈起的举动。
但陈起举动很正常。
正常地继续操练兵丁。
不止继续练,规模还更大了些,一些在闲散地方巡逻的兵丁也被拉过来一起练,近千号人,舞刀弄枪,骑马砍杀,时不时再高吼着练个队列整齐冲杀。
整个校场便杀气腾腾,吼声震天,都传到了府外,搞得殿前都指挥使府门前那条本就行人寥落的大街,愈发鬼影都没。
宣明听着就手软脚软全身软,生怕再被拉去操练,灰溜溜走了,再不敢窥视。
然后就又遇到史大柱。
史大柱正指挥着人往荷风苑搬东西。
宣明凑上去,就见满满当当一车乱七八糟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