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想快点解决这件事,遂指定两个人员护着二人进去。
佩戴好安全防护用品,再帮弓奏佩戴好安全用品,松田阵平背着弓奏进去。
若隐若现的微茫歌声,断断续续,散在风里,像是几个不成调的小音符手拉手逃出来玩。
弓奏耳朵再次动了动,辨别出位置,手指一指:“那里。”
同时他手上攥着电筒,细心帮松田阵平打着脚下每一寸光。
在手电筒光的照耀下,松田阵平背着他往指定的位置挪,到了却发现再无歌声。弓奏皱着眉,耳朵焦虑地不停动,耳膜撞不进一个音符。
“这位少年,你本来就幻听了吧。”指定保护他们的夜巡人之一,忍不住脱口抱怨。
“嘘。”松田阵平瞪着那人,示意别说话。
弓奏则仔细听着风中的声音,寂寂的促织声、水滴滴落、小石子从高处滚落在地、咻咻的夜风……
最后是,一声啜泣。
如灯泡闪了下,瞬间熄灭。
只这一声,弓奏捕捉不到方位。
……该怎么办?
兀自焦虑着,弓奏找不出办法。夜巡人的手电强光亮着,朦胧地照出周围,而少年低垂的眼眸看见松田阵平微弯的背脊,在白衬衫下隐约起伏的背部弧线,安稳可靠,又有着莫名的爆发力。
轻轻呼出口气,弓奏突然心静。
他意识到自己不是一个人。
那么……丢脸害怕也没什么。
搂着青年脖颈的胳膊缓缓收紧,少年昂起头,突然大声唱起歌来,还是刚才那首歌。
空旷的黑夜,被少年的歌声填满。两个陪同的夜巡人正不解,却听见有一道微弱的声音在回应。
弓奏率先反应过来:“在右边十米左右,小心那里的黑色阴影,很可能是坑洞之类!”
听从他的话语,两个夜巡人赶紧奔过去,手电打过去,果然是水泥坑洞。而在坑洞边缘的围栏处,某个黑色人形阴影跌坐在地,哽咽断续地唱着歌。
手电光照亮,是某个满脸泪痕的女孩。被光一照,她瑟缩起来,嘴唇翕动着吐不出半句话。
“When you"re standing on the edge(当你站在绝望边缘),
“So young and hopeless(如此少不经事 绝望无助),
“No grouh your feet(你脚下没有坚实的大地)
“Now here to hold you(如今此处是你的容身之所)*……”
少年的歌声再次响起。在黑暗中,他是一片黑色剪影,清晰又朦胧,像是迷途之海的海妖塞壬,以歌声诱导着路过的人。
然而,那歌声却不是灾难,是点亮迷途者的灯塔。
少女静静听着,依旧一言不发,眼中却有了闪烁的希望之光。
示意松田阵平放下自己。在他的搀扶下,弓奏慢慢走过去,弯腰看着女孩,朝她伸出手:“找到你了。”
顿了顿,他开口安慰道:“我的歌迷。”
·
找回走失的夜盲症女孩,弓奏阵平二人受到本人及朋友的千恩万谢,夜巡人们也齐齐表示感谢。
已经是深夜,松田阵平背着少年回去,解答着他的疑惑。
“寻人无果,外加来回走了三遍,脑海已经构建出附近地图,再一分析,唯一没有去过的盲点位置,便是建筑施工现场。”
解答着自己判定迷路女孩所在方位的思路,松田阵平也问道:“而你放声唱歌,是为了得到她的回应吧?”
“嗯。在专注时,任何细微的声音,都不能从我耳朵里逃掉。”
少年语气认真谦虚,依旧没有丝毫夸耀。
因为对他来说,是很容易做得到事吧?
就像是乌鸦嘴成真一样,已完全掌握熟悉到忘却这是种天赋了。
想起降谷零的叮嘱,松田阵平没有点醒,再想起弓奏舞台喝倒彩的那段经历,难得痛快夸赞道:“弓奏你唱歌挺好听。”
换来的却是沉默。
松田阵平放下的心,再次咯噔一声腾空上去。
果然,还是没放下过去舞台的阴影吗?
“现在不是爱豆了哦。”弓奏轻声道。
“……啊、嗯。”松田阵平干巴巴道。
“是……”犹豫着,少年忽然再次搂紧他脖颈,光滑的小脸蛋贴了过来,“超级厉害的音乐人!”
刚才就在想憋这个大招介绍自己,酝酿半天,气氛总算到位了吧!
悬着的心骤然落地。松田阵平一声嗤笑,应和道:“你就适合做音乐人,或者,做一个没头脑——”
“那你就是不高兴!”弓奏回击道。
“行。”松田阵平痛快承认,“那我们的确是一个组合的。”
弓奏头埋在青年脖颈,如涨潮般的温暖气流不断喷出,贴着松田阵平脖颈附近的皮肤弥漫开来,旋即伴随着少年咯咯的轻笑。
不耐地偏着脖颈,却怎么也躲不掉那萦绕着的湿热气息。松田阵平只得无奈地问道:“笑什么,笨蛋。”
“没什么。”弓奏笑得抬不起头来,脑袋抵着青年宽阔的背脊,“只是好开心。”
“好开心,就是好开心。”
除了音乐,有了朋友,有了宛如漫才般的“没头脑与不高兴”组合,弓奏突然觉得更快乐。
一点热气沿着脖颈爬到耳垂,松田阵平嘟囔着什么啊,抓了抓少年的脚踝,夸奖道:"你是厉害的音乐人。"
今晚的月色,很平常,但又有点不一样。
松田阵平想,大约是两个人在一起,月亮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