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晚初悄悄让人上前去抬三姨太的尸身,又留意傅晚韵的动静。
傅晚韵没有阻止,她跟着被抬的人一路走,一路“娘”、“母亲”的唤着。
“母亲”
“娘”
傅晚韵甚至希望抬着母亲的人晃动的力度再大一些,说不定摇的厉害了,母亲就醒了。
她的鞋早已经不知道掉到了哪里,光着脚,脚也被磨破了,可她仍旧不停的唤着。
傅晚韵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三姨太被抬到了客厅。
下人们已经被清理了,客厅里的人不多。只有二姨太带着傅斯礼,福子扶着李氏。
饶是早已经被下人告知了三姨太的惨状,可看到毫无人性的凌虐后的尸体,还是如此熟悉的人,二姨太面如土色紧紧的把傅斯礼抱在了怀里,捂住了傅斯礼的眼睛。
李氏和脸色苍白的福子的手握在了一起。被福子扶着,李氏才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李氏站稳后,硬是忍着恐惧,走了过来,把傅晚初拉到了她的身边。
只有傅晚韵在自己母亲跟前软坐了下来,双手抱着自己的母亲头,脸贴在自己母亲的脸上,一声一声的叫唤。
明明知道这样的傅晚韵已经快疯了,却没有人敢上前劝一句。
门口再次有了响动,傅将军和傅斯文赶了回来。
傅斯文大步跑向躺着的三姨太,步子太大摔在了地上,却顾不得上这些,爬起来跑到三姨太跟前,脸上是不可置信震惊的痛苦:“娘?”
“娘——”
“啊——”
傅斯文嚎啕大哭!
傅将军快步走了过来,看了一眼三姨太,似是被震到,撇开了脸。再看,人早已经没有了气息。
傅将军的眼圈红了,他看着旁边哭的不能自已的傅斯文,以及和三姨太紧贴在一起,机械的喊着“娘”的傅晚韵。
傅将军叫了声:“斯文,晚韵。”
沉迷在自我世界的傅晚韵仿佛被这一声唤醒了灵魂,她直起了身子,也不起来,就跪着腿,一步一步挪到傅将军的跟前,脚上的血迹托了老长,傅晚韵抓住傅将军的下摆,瞪着眼,字字泣血:“父亲,母亲是李墨林害死的,不,不光有李墨林,还有一个女人,一个李牧云爱了一辈子的女人,正是因为这个女人李墨林才发疯的。一定是,一定是”傅晚韵眼睛猩红,有着疯狂的偏执:“一定是陶若华那个贱人,一定是她。李墨林说我和那个女人很像的!一定是陶若华,父亲求求你……”
“帮我杀了那个贱女人好不好!李墨林已经死了,帮我杀了那个女人。”傅晚韵紧紧的扯着傅将军的下摆,语句颠倒不清。
傅将军沉着脸还没有开口,二姨太却噗通一声对着傅晚韵跪了下来。
她说:“晚韵,那个女人不是陶若华,是……我。”
二姨太脸上带着惊恐带着自责和愧疚,眼泪泛滥成灾:“那个人是我,也是我让李牧云做主让你和李墨林退婚的,害了你母亲的人是我!”
面沉的傅将军除了悲伤并没有震惊和愤怒。
看来二姨太和李牧云的事,傅将军是知情的。
傅晚初心里一直觉得的怪异似乎有了解释。
傅将军不是个不近女色的,傅府的人丁却能如此简单。
以前的傅府,乡下的李氏不算,傅府就只有二姨太和万事不理的三姨太。
就连傅将军心里的白月光陶若华也下场凄惨,想来,里头应该有李牧云的手笔。
而傅府的继承人,直接越过了傅斯文落到傅斯礼的头上,这背后固然因为傅将军更看好傅斯礼,那李牧云的影响应该也是不容小觑的吧。
李墨林说傅晚韵和二姨太像?可不像吗,一样的不甘于平凡,一样的野心勃勃!
“是你?”傅晚韵目光转向二姨太,忽然刷的抽出了傅将军腰间的佩剑,站了起来。锋利的剑尖直指二姨太苍白的脸:“是你?好,好得很。我娘生前,就遭到你处处打压,今天就让你下去和她做伴!”
二姨太也不求饶,只是跪着,认命的闭上了眼睛,眼泪不断。
忽然,傅斯礼冲着跪在了二姨太前面,小小年纪已经有了成人的肃穆,他说:“如果三姐非要认定母亲有罪,是母亲害死了三妈妈,那先杀了斯礼吧,斯礼愿意替母亲给三妈妈偿命!”
“你以为我不敢吗?”傅晚韵状若疯鬼,对着傅斯礼高高的举起了剑。
“好呀,你杀呀,你连我也杀了吧,你把傅家都杀了吧。把他们一个个害死,你就高兴了!”傅斯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止住了哭声,晃晃悠悠的站在了傅斯礼身前,血丝暴涨的眼,仇恨的看着傅晚韵:“招惹李墨林的是你,退婚的也是你!母亲如果真是被李墨林害死的话,那也是因为你!从小你就心术不正,现在母亲也被你害死了,你满意了吧!”傅斯文大声咆哮,眼睛凶恶,恨不得吃了傅晚韵。
傅晚韵站着,她的眼神变得空洞了,她似哭似笑:“是我害死了母亲?哈哈哈,可不就是我害死了母亲么。”她踉跄了两步,疯狂自语:“是我害死了母亲,是我害死了母亲,是我害死了母亲,母亲,晚韵这就为你偿命!”
傅晚韵举刀横向了自己的脖子,未及脖颈,便被早有准备的傅晚初一把夺了过来。
把刀扔到一边,扶住将近瘫痪的傅晚韵,傅晚初说:“李墨林的背后可不是只他一个人。他的背后,是一个组织,你甘心放过吗?”
“什么组织?”
傅晚韵如死灰的眸子里终于蹦出一股求生欲。
“等你好起来,我就告诉你。”
傅晚韵深深的看了傅晚初一眼,似要把她的话印在脑子里,然后彻底的软了下去,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