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就不得不提到乾隆了,因为金粟山藏经纸的制作方法早已失传,到清朝的时候,宫中这种纸就只有一点点库存了,但是人菜瘾大的乾隆很喜欢拿它来写写画画,导致没多久这种纸很快就用光了。
于是他便下令宫廷进行仿制,这也就是‘仿金粟山藏经纸’的来历。
仿的都已经很难得了,何况真的。
不知什么时候,文物小组的成员都来了。
就听马丁宁小姐姐回忆道:“金粟山藏经纸也拍卖过,14年嘉德春拍上,一张藏经纸拍出的价格为29.9万元。”
王居瀚松了口气,正想笑一下。
“不过,当这种纸跟乾隆联系在一起的时候,价值就莫名其妙地高了。”
就听马丁宁道:“乾隆有一件书法作品,《斗鹿赋》,呈屏书于藏经纸上,一共十条,拍出了4000万的价格。”
“吧唧”一声,就见王居瀚二话不说,仰头昏了过去。
……
众人叹气。
橘座鄙视。
“心理承受能力太差。”
就这,还敢砸宝呢。
老院长看了一眼路德清,路德清会意:“我马上做高光谱扫描。”
老院长点头:“把字提炼出来,做个影印本给我。”
因为金粟山藏经纸太过珍稀,哪怕是写过经书的纸,也依旧可以被拿来重新书写。
所以他们手中这些碎纸,从正面看是乾隆手迹,然而实际上,可以用高光谱扫出反面经文的文字。
比如,在张九州手中出现的那个‘心’字。
……
老院长一声令下,故宫文物修复小组的全体成员暂停手中的工作,先着手拼接这堆藏经纸碎片。
纸片确实很稀碎,但要是对比符望阁那些散落成千块的山水贴落,还是好拼许多的。
就在这时,保安佘爱军报告说,来了一个人,要面见老院长。
一听这人的名字,老院长有些罕见地神色一肃。
“丁春桥?”
……
“朝奉,请。”
佘爱军带着丁春桥进入了小院。
老院长起身,打量了一下来人:“大半年不见,老哥哥风采依旧啊。”
被称作‘朝奉’的丁春桥头发白尽了,但精神很足,闻言淡淡撇了撇嘴角,显得嘴角的两道法令纹,越发深刻。
“袁院长,以后再叙旧吧,我今儿来是找王工的,”就听丁春桥道:“他和他儿子,出来见我。”
“是为了金粟山藏经纸的匾文吧,”老院长笑呵呵道:“哎呀,不瞒老哥哥,老王这次可着实有点吓到了,我怕他血压上来有个什么好歹,就让他先休息去了。”
丁春桥神色微微一动。
“你到底厉害,”就听他哼道:“这么快就发现那东西的真身了。”
老院长不由得一笑:“这话说的,故宫这么多专家,这么多专业仪器,要是看不出来个底细,那才叫贻笑大方呢。”
“闲话少说,”就听丁春桥一挥手:“我也是受人所托,给人掌眼的,东西我看过了,是真的,我也开出了鉴定书,800万,不算多吧。”
所谓‘朝奉’,最开始是江浙、安徽那边比较普遍的称谓,相当于先生的意思,是徽州人之间的敬称,后来转而成为各地对徽州商人的称呼。
再到后来,成为当铺之中,一种专门职位,负责货物的收当、鉴定的估价。
这就是,最原始的古玩鉴定专家。
现在没有当铺了,但多的是古玩鉴定公司,被请来做‘朝奉’的,尤其是大公司的朝奉——
那都是业内相当厉害的人物,比如这个丁春桥。
王涛平骂他儿子没那本事还给人铁口直断,说的就是丁春桥,别人铁口直断那就是个笑话,但丁春桥说一,那就绝不会是二。
所以东西他看过,保真。
“节目组的合同我也给你说一下,”丁春桥道:“若是走眼,砸坏了真东西,东西若能修补,则照价赔偿。若不能修补,需按三倍赔偿。”
老院长不由得沉吟了起来。
就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王涛平冲了进来,神色愤怒:“朝奉,你让我赔,总也得让我赔个明明白白、心服口服吧!”
“这东西根本就不是居瀚过手的东西,我不明白,是什么人要这么害他,不逼死他不甘心!”
要是王居瀚真的打了眼,撕碎了真东西,别说是原价赔偿,就是三倍赔偿也绝无二话,是他罪有应得。
可关键就是,王居瀚没有撕毁真东西。
丁春桥神色不变:“我只是来告诉你东西真假的,不负责理论这是不是个局。”
打官司,那是律师的事。
丁春桥只负责开具鉴定书,他只看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
老院长不疾不徐道:“但这事情……确实蹊跷,可怜王工辛辛苦苦勤勤恳恳为文物修复贡献了一辈子,不应该被人这么算计吧。”
看着脸色煞白、眼圈泛红的王涛平,丁春桥的嘴皮动了动,终于道:“做咱们这行的,不可能不结怨于人,有时候你本着好意,但断了人家的财路。”
丁春桥走之前道:“那人姓彭,王工不可能不记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