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子,别碰猫。”
李老的儿子一愣,“爸,您叫我?”
李老的神色似乎在变化:“你小时候,你碰了猫,那猫毛呛入了你的呼吸道,差一点没救过来……”
众人一愣,就见李老絮絮叨叨起来:“那时候大半夜的,路上一个行人没有,我抱着你想找车,可最后只有一辆路边捡破烂的三轮,多亏了人家张师傅好心,一路把你拉去医院,不然你这条命,还真要早早交代了。”
见李老回忆出这么多细节,众人都是一喜。
只有老院长注意到了那个名字:“张师傅?”
“张师傅,张师傅是个好人,是个厉害的人,”就见李老眼睛一亮:“救了孩子的命,我无以为报,想把那幅画给他,但人家不要。”
画是宝贝,但孩子的命,更重要。
可张师傅不仅不要他的画,还在仔细看过画之后,告诉李老这幅画确确实实是真迹。
“他说是真的,而且价值很高,”李老笑了:“我就问他能值多少,他伸出指头,比划了这个数……我说八万?他说八百万!”
李老当时只当是开玩笑,哈哈笑着一点也没当真。
但张师傅却郑重告诉他,将来一定有人前来收画,这些人一定会给出各种价格——
“他要我记着,画值八百万,低于这个价格,不要卖。”李老的神色渐渐变得通红,一种喜悦和赞赏涌上来:“……这么多年,我每次忍不住了,就想起他的话,我就告诉自己,我要信他。你看看,他说得多准,说得多准啊!”
“爸,我怎么不记得这件事儿了,真有个张师傅救了我?”
“不仅救了你,还在咱家呆过好一阵儿呢,还教你学画画,”就听李老充满感情地回忆:“只可惜你个榆木脑袋不开窍,最多学了两笔简笔画……”
李老的儿子似乎一下子想了起来:“哎呦,还真是!简笔画!张叔叔的简笔画!”
据他说,这个张叔叔的简笔画画得特别好,那时候流行舒克和贝塔、黑猫警长之类的动画片,张叔叔都能信手拈来,寥寥几笔就能随手画出人物形象,甚至比动画片里还真。
老院长的神色越来越奇怪。
丁鹏甚至能感到,老院长微微急促的呼吸,和越来越剧烈的心跳。
“这个张师傅,全名是什么?”
“叫张、张……”李老张口,然而这个名字似乎卡在了喉咙里:“张什么来着?”
丁鹏看着他在短短的十数秒中,一双眼睛暗淡下去,似乎即将恢复浑浊。
完蛋。
间歇性的失忆啊。
这怎么回事,就跟电视剧里的人物最后一刻总是说不出来凶手名字似的。
呸呸,什么凶手。
就在这时候,老院长忽然道:“张建平?”
“对,对!就是这个名字,”李老和李老的儿子不约而同道:“张建平!”
老院长浑身一震,“真的是他……”
丁鹏摇摇尾巴,想起老院长似乎以前也提过这个名字。
建平老弟。
看着老院长急切地追问此人,丁鹏不由得秒懂。
不,喵懂。
看起来,老院长和他的建平老弟,似乎曾有一段上天入地、震古烁今、不为人知、悲从中来、痛入骨髓的关系啊。
牡丹and花臂:“橘座,有文化就是这么用的吗?”
……
“没舍得扔,想着跟我爸一样,这些画作说不定将来都是宝贝呢。”
李老的儿子翻出了小时候的画作,拙劣但富有意趣。
就见一张歪歪扭扭的人物简笔画后面,一行清隽的字迹跃然其上。
“壬申年乙酉月癸亥日,建平戏孩童而作。”
“是他,是他的字,”一丝泪光似乎从老院长的眼角闪过:“建平啊,你还在吗?你要是还在的话,又在哪里呢?”
丁鹏跳上桌子,用头蹭了蹭老院长。
一时间,整个屋里只余橘喵轻柔的叫声。
过了好一会儿,老院长才重新戴上眼镜:“失态了。”
他恢复了平静,甚至更加清明:“你们口中的张师傅,不是别人,正是我袁天一的故人,只不过,这个故人很早之前就踪迹全无了,这么多年袁某不求别的,但求一晤,竟也不得……”
没想到,居然会在此刻,找寻到了一些消息。
“我猜,张建平在你家的时候,不仅教你画画,也临摹了这幅《十咏图》吧。”老院长声音笃定。
果然,李老的儿子点头:“没错,张叔叔临摹十咏图,是我亲眼所见,他临摹出来的画作,几乎和原作毫无分别。”
老院长立刻追问道:“他是否留下任何提示,如何分辨真品和摹本?”
李老的儿子想了好半天:“这还真没有。”
主要是,他从没有问过。
……
就在老院长略略叹了一口气的时候,却听他道:“不过……”
“不过?”
“张叔叔并没有临摹完全啊。”
老院长一愣:“什么?”
就听李老的儿子道:“我记得很清楚,张叔叔在十一月份的一天忽然就离开了,急匆匆的,似乎有急事。”
那时候,他只临摹了全卷的四分之三。
还有四分之一,根本就没有临摹出来。
……
丁鹏坐在了车筐里。
这一回,他感到老院长踩着车蹬的脚非常用力。
骑得也非常快速。
丁鹏心道,老院长的脑袋可能比车轮转的还快。
他小心翼翼撅起屁股。
为了自己的尾巴!
如果这一回,喵的尾巴再挂上去……
只怕牺牲的不是一缕喵毛了。
……
丁鹏回忆了一下今天的收获。
他们发现了《十咏图》真假的线索。
原来,市面上出来的那幅足以以假乱真的《十咏图》,竟然是老院长的故人所作。
老院长似乎早有察觉。
就在他们以为真假没有办法区分的时候,却又得到了一个惊天消息。
那幅画,只临摹了四分之三。
那么剩下的四分之一,又是谁补全的呢?
喵。
真他喵的费解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