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烛默观片刻,再动法驾,潜入岭中,蕴灵养性,悠悠不知寒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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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移斗转,日月如梭,倏然又过十载。
那日阿烛神游天地,遍观寰宇,突感胸闷,于是神魂归体,睁法眼,运慧目,见得千秋观内一片哀哭。
那庙中有白发老母,有花甲老父,有新婚娇妻,有垂髫幼童,皆哭得凄惨。
只听信众求告:“公主娘娘啊,近来城中妖孽出没,掳走各家儿郎,使老父母失子,弱质女失夫,三尺童失父,家无壮丁,诚如广厦无柱,却叫我等满门何依?伏乞公主垂慈,镇魔除妖,佑我家邦。”
阿烛听罢,恼恨道:“何方野妖,哪处孽怪,敢入我护佑之地,掳掠百姓,残害生灵?”
她令:“此地披鳞带羽之属,有知那怪踪迹者,速来报我!”
法令一出,一春燕自东而来:翅湿沾微雨,啼清携春风,体态轻盈,眼波流动。
一孤鸿自西而来:矫翅泼墨浓,柔腹铺雪浅,修脖俊羽,顾盼生辉。
一红鲤自南而来:尾透薄纱荡,色艳丹朱燃,身形流畅,灵动可爱。
一青蟹自北而来:威武披甲硬,张扬挥钳寒,大模大样,举止轻狂。
那春燕报道:“公主娘娘,我知那怪踪迹。”
它细细说来:“那日三更我入城,音悄悄,声静静,只为私会邻家妻,藏枝间,哝语低,唯恐惊她丈夫知,正因不曾动行人,方见淫妖弄郎君。”
原来这燕子与邻家娇燕有私下里的勾当,每日瞒着娇燕老公相会,那天去偷人家老婆时,就正撞着妖怪掳掠儿郎。
正是三更时分,道上人少马稀,只几个学子,醉醺醺踉跄而行,城内忽起一阵怪风。
那风啊,不甚寻常,春风不及它香,夏风不及它甜,秋风不及它绵,冬风不及它软,穿堂过巷,撞见那堆学子,忽弄邪法,将其间最俊那个卷上天去,顷刻间消失不见。
余下那些学子,你看我,我看你,呆呆道:“他人哩?”
“飞了。”
“因何飞了?”
“该有妖怪捉他。”
“妖怪?”
“妖怪!”
霎时吓得酒醒,乱糟糟喊:“妖怪来了!妖怪来了!”
便如没头的苍蝇,左奔右走,各散东西。
阿烛问:“你既见妖作怪,可知那风去往何方?”
春燕笃定答:“是西南方向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