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噜……”
腹部又发出了一阵不合时宜的悲鸣,晋琅赶忙翻身下床,借着其他动静来掩饰肚子发出的不雅声音。
自然是去更衣。
晋琅选的三套中最朴素的白玉嵌金的那一套,穿上了才知道这他妈处处都是小心机。下摆,袖口,脖襟处都用金丝压着暗纹,与地主家的傻儿子相比,现在的晋琅更像是王爷家的傻世子。
或是帝王家的傻皇子。
金衣果然合身,更使少年意气风发。只是发上不戴金冠,单拿一条银色发带束着,影响了整体的完整性。
迴渊视线落在那,稍显灼热。
晋琅解释:“徒弟喜欢这条发带。”他顿一下,觉得这个回答会显得情商不足,便又补上一句,“师尊送的东西徒弟都喜欢,只是徒弟更喜欢发带。”
主要是那玉冠他懒得束,现在饿的手都抬不起来了。
迴渊不与他多言,起了身,召出剑,像是要把他带到什么地方去。随后行至山脚,迴渊与他落到城镇上一处无人问津的小巷子里。迴渊换了个容貌,身上穿着的衣服也幻作寻常样式,就是扎进人堆里也不会太惹人注目的存在。
动作如此熟稔,晋琅看在眼里,心说这小子应该没少下山来溜达。
拐出巷口,眼前赫然出现一座规模宏大,独立于江河之上,灯火通明的酒楼。上下共有三层,每一层都挂着数十盏灯笼,红光迎风摇曳,倒映江水,繁花似锦。
酒楼门口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空气里飘散着食物的芬芳,甜的,辣的,酸咸的,还有酒香。
迴渊领着他,非常自然地融入人群,顺着拱桥栈道走入其中。
笙歌满楼,店小二热情的将他们引到三楼独立雅间,晋琅全程噤声,像是个刚出笼的小鸡崽,只管把事儿都交给迴渊就是。
那位清冷的天尊竟然在认认真真地给自己点菜。
晋琅端端正正地坐在软椅上,目不转睛盯着迴渊的每一个举动。
酒楼里弥漫着清酒的芬芳,若是在外头久待,光闻空气都感觉人会醉。幸好雅间里的味道不重,店家还专门在屋里放置了鲜花水果,还开着窗户通风,偶有清风徐过,舒服得一批。
迴渊点的多是些清淡口味的菜,主食要了份粥,顾虑着晋琅久未进食,合该先吃点温粥垫底,免得伤胃。
思虑周全,晋琅受宠若惊。
迴渊你他妈,人设真的没问题吗?!
菜食很快被端了上来,摆满小半桌。食物的芬芳瞬间侵占晋琅大脑,唤醒他生存的本能。
一桌菜,实际只有晋琅一个人在吃。他喝了小半碗温粥才觉得身体恢复了力气,才开始转战其他菜食。
酱香豆腐,奶鱼汤,还有薄油煎制的小酥肉和清蒸蟹肉煲。晋琅随便夹了一筷店家剥好的蟹肉,就着颜色金亮的蟹黄送入口中。
一股独特的鲜味在口中炸开,晋琅咬着筷子眼瞳发亮,样子可爱极了。
少年模样太招人,不知哪儿传来一阵口哨声。晋琅咬着筷子侧头,从开启的窗口那看到对面雅间有几位衣冠耀目的公子哥。估计是酒劲上来了,全歪成一坨,扒拉在窗口那块,探出半个身子往他这边瞧。
“姑娘?是姑娘吧?”
“穿着男装呢,不是姑娘。”
“这模样,怕是女扮男装的俏佳人吧。”
“对面的姑…嗝姑娘,哦不是,小兄弟,要不要过来同咱们共饮一杯?”
呵,老子今晚鲨你全家。
没等他分出一缕杀气缠到对面这群青年醉汉身上,他们像是被谁从背后猛地拽了一把,纷纷倒地,噼里啪啦的桌子椅子倒了一地,还有许多盘子碎裂的大动静。
哀嚎声被掩在闭合的窗门之后。
晋琅:啧。
要不是迴渊出手,他们今晚必死无疑。
不知道自己又从魔尊手底下救了几个无辜性命的天尊抬起指尖敲了敲桌面,示意晋琅吃饭不要分心。
一顿饭细嚼慢咽,直到餐盘空掉一半,晋琅实在吃不下了,才算结束。
厢门外,女子歌声清丽婉转,厢门内,晋琅四处打量着,像对这儿好奇极了。
“师尊常来这儿吗?”
迴渊声音淡淡,“数年前游山观海,这里还只是一座小酒坊。”
时过境迁,那时候的小酒坊转眼便长成了城中赫赫有名的大酒楼。
“游山观海…”晋琅将这四个字细细碾在齿间。
他发现他对迴渊似乎有许多误解。
记忆中的迴渊冷清冷面,从不会被他的贩剑言行激怒。
晋琅以为他会是个彻头彻尾的冰雕,会端着尊者架子,高冷少言。但几日接触下来,他发觉迴渊虽然不怎么说话,却是个认真对待每一件事,认真听他说每一个字,有求必应,有问必答的谦谦君子。
他会游山观海,亦会穿街走巷。
淡漠冷然的面容一下就在他心头鲜亮了起来,回想起那个梦来,晋琅的腿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低下头,浅酌一口清茶。
“晋琅。”迴渊在此时出声唤他,“你没有什么要同为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