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人很开明，在莉莉听了男人介绍直播，并表示出兴趣后，便愿意让她一试。

男人便迫不及待地拿出自己的名片。

蚂蚁直播平台旗下热浪直播公会，经纪人，刘小六。

这名儿可有点随便啊。

楚天扬和母亲交换眼神。

刘小六加了楚家最会冲浪的楚玉微信，并在手机上给她发了一些合同条款，乍一看是有那么点唬人的，但是其中的条目几乎都是一边倒倾向于公会，光是其中的分成就已经是强盗条约了。

刘小六见楚玉是个老年人，言辞之中更是充满了忽悠和哄弄。

“阿姨，您看看啊，要是想直播的话，就来我们公会。我们肯定会给您孙女推上最好的位置，把她打造成当代秀兰·邓波儿。”

楚玉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孙女这个词显然取悦了她，但她也不是这样无脑的笨蛋。

她眼睛弯弯，像个老狐狸，“和秀兰·邓波儿一样3岁出道没有童年22岁就退出影坛吗？”

刘小六一噎，马上改口，“我的意思是，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利用我手上所有的资源，让莉莉成为我们蚂蚁直播平台的一姐！不！一妹！”

“是吗？”楚玉随手一划拉屏幕，一目十行就能把发过来的电子文档扫完，“这就是你对未来一妹的诚意？”

“所有收益统一二八分成，每个月直播时长高达三百小时，否则要把另外两成收益退给你们当违约金。”

“要服从工会要求，参与工会各项活动，帮助公会其他主播。”

楚玉的笑容越发温柔，刘小六却觉得寒意遍体。

“你这不是找我们签合同，是找我们扶贫吧？”

贺叔握拳凑到嘴边轻笑，把手搭在楚玉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老伴。

“不好意思，我的家属有些激动了。”

楚玉作为实打实的名流之后，年轻时学法，后来从了商，嫁给楚天扬亲爹以后选择入高校当了老师，整个人平和温柔。

是那种任你上课随便旷课迟到也不会生气，最后给你打59分让你高空挂科的师太。

刘小六听了贺叔的话松了一口气。

“没事没事。”

他秉持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把自己脸上的笑容堆得高高的。

肉都紧紧堆在一起。

“还是这位先生明白事情。现在网络直播这么热门，很多人都想当主播的。我们公会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合同，也完全是为了大家的利益。”

“要都投入才能有收获嘛。”

贺叔也笑。

“这个我理解。”

刘小六眼睛都亮了：“那叔，不是，帅哥哥，这个合同，你们签吗？就让莉莉成为我们公会的主播吧。”

莫莉莉听了这话，也问：“爷爷，我们签吗？”

贺叔被一声爷爷叫得心软。

对着莫莉莉讲话，声音也软了几个度。

“莉莉，我们不签。”

一听这话，刘小六的笑就端不住了，脸上就像是顿然凝固的猪油，结着块，很不自然的样子。

“玩我呢？”

他脸色一变。

本以为这个小姑娘的家长都是好哄骗的，哪知道都这么不好拿捏。

他冷笑，“不是，你们以为你家姑娘是什么宝贝啊？海选都没进。要不是我看她可怜，给她一个唱歌的机会，她以后还能出头吗？”

“现在这个世道，就算是金子也要有人捧才能发光的。切，爱信不信。”

他骂骂咧咧完，发了一通火气，转身欲走。

“稍等一下。”

贺叔把他叫住。

刘小六得逞地笑了，转头过来是趾高气扬，那模样，瞧着像是在零售店里和人讨价成功一样。

“怎么，想通了，现在想签约了？”

贺叔微微一笑，拿起手机，“喂？之前谈的蚂蚁直播的收购，嗯，今天确定了。”

“买下来吧。”

乍一听这话，刘小六愣了三秒，呵呵一笑。

“骗谁呢大哥，你以为你自己在演霸道总裁的电视剧啊。”

贺叔充耳不闻，抬手看了眼刚刚接过的名片，发了什么消息。

下一秒，轮到刘小六接电话了。

电话那边，公会的负责人骂骂咧咧，说他摊上事情了。

公会被平台抽查，质疑合同有问题，刘小六更是被点名。

手机被太阳直射得发烫，刘小六站在原地，满目无神。

咔咔扭动脖子转过去的时候，刚刚还在和他交谈的一家人已经上了车。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库里南，对外售价八百万。

当汽车发动的轰鸣声传过来，刘小六才被惊醒，迈开双腿追了上去，“哥！叔叔！”

“不，爸爸！”

“爷爷，爷爷还不行吗！！”

“那我早知道您有这权力，我还跟您说这些！我不直接把你孙女送上首页了吗！”

刘小六声嘶力竭，欲哭无泪。

本来开走的车打了个弯，又停在他的面前。

车窗缓缓摇下，贺叔那张核善的脸再次出现。

“给你上最后一课吧年轻人。”

“不管对方有没有权力，你都应该真诚。主播不是你赚钱的工具，他们都是具体的人。反正继续下去，你的事业也会结束。我很乐意在今天为你的职业生涯提前画上句号。”

车再次开走，刘小六吃了一嘴的尾气。

他想骂娘，又不知道从何骂起。

拿出手机，全都是那些之前被他压榨过的主播发来的幸灾乐祸的消息。

他瘫坐在地上。

车里，楚天扬看了眼贺叔的侧脸，又看了看莫莉莉，忍不住问：“贺叔，会不会有点过了。”

这种事情，这种人，什么都不管，直接无视，其实最简单的事情。

贺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楚天扬：“莉莉还小，现在就给她灌输这种权力可以解决一切的事实，我觉得有点不太合适。”

楚天扬捂着莫莉莉的小耳朵，轻声问。

还没等贺叔说话，莫莉莉就咂巴了一下嘴里不二家的糖。

“不合适。”她斩钉截铁地说。

楚天扬点了点头，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样子。

莫莉莉举起自己的小拳头。

“武力才是解决一切的办法！”

非暴力！不合作！

人鱼捕猎前可没有沟通这个选项。

看不惯，直接干！

楚天扬脸上慈父的笑容僵硬了。

这孩子以前接受的都是什么教育啊！！

楚天扬苦口婆心相劝，莫莉莉全当耳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