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觉察到了气氛的凝固,蝴蝶再次学着暮鸦歪了下脑袋。
可是它现在中间都不是个人形,就那么一条白乎乎的,歪不歪也看不出来,熬嗷眯起眼睛,差点给看对眼,才勉强明白这东西在试图卖萌。
“放弃吧,你没有毛。”
熬嗷为这小家伙画了个重点。没毛的生物在卖萌方面注定要天生差上一点点。
蝴蝶的脑袋上缓缓冒出小小的水晶问号。
虽然还有一些问题,但首先要返回正确的时间点,暮鸦发出喵叫声催促,于是在水晶小问号碎裂的同时,这个世界也消融破碎。
……
…………
熬嗷眨了眨眼睛,发现一切已经恢复了寻常。
暮鸦就在他的脑袋上蹲坐着,稳稳当当,感觉到他要前进了,猫便趴伏下来,避免被门框撞到脑袋,于是熬嗷握住把手拧开,再次推开这扇门。
这次他们来到了正常的病房。
监护病房里的方媛呈现出诡异的状态,发丝干枯,裸露的部分皮肤泛着青色,嘴唇苍白无光,连睫毛都仿佛是透明的,她的胸口明明还在起伏,却如同已经死去多时。
双人房,两张床中间有道帘子。
目前看起来房里只有方媛一名病人,旁边的床位应该是空置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拉起帘子。
暮鸦盯着帘子,同时熬嗷正在看那台连着方媛的机器,和暮鸦不同,熬嗷对人类的器械更加了解,虽然不能说是真的看得懂,但也能猜一猜。
“她的体征一切正常。”
但并未苏醒。
“植物人?”熬嗷伸手捞起暮鸦的身体,示意:“去看看。”
暮鸦这才将注意力从帘子上移回来。
熬嗷将手递出去,黑猫就顺势从他的手上一跃而起,落在方媛的胸口。它像是完全没有重量,明明蹲坐在那里,却没在被褥上留下丁点压痕。
猫看着方媛安详的脸,随后转动头部,偏头看向另一侧。
小媛就在帘子后面,紧张地注视着它们,可熬嗷依然感应不到,就连暮鸦也是先知道小媛落在了那里,才能意识到对方的存在。
熬嗷注意到暮鸦的视线,跟着看向帘子的方向,他盯了好一会,才露出少许的疑惑来。
“怎么回事?”他居然没有任何感觉?
在熬嗷活过的岁月中,遇见这种事情的次数渺渺无几,而且每次对手的实力都远远高于熬嗷,才使得他无法侦测。
可这只蝴蝶应该是很弱的来着?
暮鸦倒是清楚原因,“喵”着解释。
它破茧的时候难产了,虽然我给了她名字帮她“出生”,却无法弥补它本来不该出生的这件事情,所以哪怕是活了下来,它也将必然怀着巨大的缺陷。
也就是说,现在的小媛其实是类似于记忆的另一种体现。
她的存在更接近于某种碎片和残余,熬嗷需要离死亡和空无更近,才能在现实中也完整的感应到它的存在。
离死亡更近。
在这点上熬嗷确实比不上暮鸦。
但是现在有了个新的问题。
这只蝴蝶不是人类。
像他们这种存在,一旦生存的年份足够的长久,就会进入某种无法解释的状态,当生死与时间都不再重要,空间的限制也将随之解除,在接受新的规则之后,便可以从“此间”到达“彼间”。
每处“此间”的规则不同,形成的状态和自由度也不同。
但大体上来说,是跟着此间的规则走的。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
比如,若是此间最受祂喜爱的是人类,那么他们店铺的客人也是以人类居多,且几乎不可能有机会接待对人类持有恶意的生灵。
暮鸦想了想,喵:也许是因为小媛还没有杀过人?
然后又简单说了一下小媛的情况。
熬嗷恍然大悟,说:“也许,祂的意思是让你来教这只蝴蝶怎么跟人类相处吧。”通过帮助这只蝴蝶,进而帮助方媛?之类的?
猫歪了一下脑袋,没听明白前后关系。
“此间的祂们比较事多。”熬嗷试着引导暮鸦自己想明白这事,“仔细想想,你的‘第一个客人’到底是谁。你的第一份委托到底是从谁那里听到的。”
暮鸦愣了愣,随即想明白了。
严格来说它接到的第一份委托,便是此间的祂们给予的“规则”。
也许从今往后猫咖啡店迎来的每位客人,又或者暮鸦的每一次外出,其中都会有祂们的意志深入其中。
想想就好麻烦的样子。
暮鸦趴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