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真是倒霉透了。
好不容易入仕熬资历熬到能够外放上任一大县县令,结果就碰上比郡县官兵还厉害的匪寇。
本以为之前与郡府一通操作能够按住这一祸害不再爆发,然后熬日子熬到自己调任其他地方。
可没想到就又出现了这么一个情况,自己怕是很快就要被下狱问罪了。
可自己不想死啊!
吴柝哭的很伤心,可哭着哭着发觉上首的姜太守迟迟没有发话。
他心中纳闷,下意识地停止哭泣抬起头去看,只见那上首的姜太守正襟危坐目光炯炯看着自己,脸上却挂着一抹莫名的笑意。
虽然想不明白这笑意是什么意思,但求生欲极强的吴柝还是立马手脚并用,爬行到姜绍的案前,苦苦哀求道:
“明府饶命啊!下吏也是一时被,,被那些小人迷了心智,才不得已做出这种事情来下吏心中夜夜煎熬已经知错了。。。”
“下吏愿意为明府招抚此股贼寇,若是失败,下吏就,,就率全县百姓进山剿匪,下吏一定会亲冒矢石、剿灭匪寇的”
看得出吴柝为了活命已经慌不择言了,姜绍却仍然还是带着一丝笑意,默默看着他不发一言。
现在,自己要不要抬一手,留下这位南安令呢?
这可真是一个好问题!
“在下建议君侯留下吴柝此人!”
被单独召来议事的心腹何攀只思考片刻,当即回答道。
因为地方郡县的佐吏正常情况下都是由当地士人出任,所以姜绍没有让何攀到郡府供职领一份俸禄,只是让他在自己带来的部曲军中挂个军职。
基于这个原因,随姜绍南下赴任犍为的何攀,更多时候是以白身的身份为姜绍私下奔走。
这多了许多便利之处,也能让他身在局外,不受人情俗务羁绊一心关注大局,考虑事情只围绕迅速让犍为郡实现“地方大治”这个最终目标。
“在下以为,现下就算君侯查清此事来龙去脉,向朝廷上表奏明,那该下狱问罪的主要就是前任王太守、郡丞李旸还有南安令吴柝三人。”
“这前任王太守已经离任归家,之前看他的病情,命不久矣。郡丞李旸已经有其他罪行暴露,单单贪墨官资、包庇不法等罪证,就够他罢官下狱问罪的了。此事下大力气,唯一能立马除掉的,就是这南安令吴柝。”
“窃以为,除一吴柝,对大局没有什么裨益,把他留下来却有不少好处,不管是要对盗寇或剿或抚、还是要治理地方,他都有派上用场的地方。”
“毕竟不管怎么说,他可是一个铜印黑绶的千石县令,实质意义上的百里侯啊!”说到这里何攀语气淡淡的心里面也不知是有几分是羡慕还是调侃。
“很好,这也正合我意。”姜绍拊掌大笑转而又问道:
“按照吴伯声的说法,这三将之中为首的金将可能是李严旧部?听他的行事做派,倒是有几分谋略手段。惠兴以为,我治犍为,对于这伙贼寇,是要用剿还是用抚的办法为好?”
何攀也陪着笑了一声,说道:“这大贼若是真是李严军中旧部,那是知道当官的滋味的,当官总比当贼好啊!”
“君侯倒是不妨先试试招抚,若是能成,倒是为犍为地方郡县省了一大批钱帛军费和入山剿匪苦战的辛苦事。”
“就怕这贼寇之势已经尾大不掉,不愿意安分受招抚啊!”姜绍若有所思,冷静分析道:
“你想想,兔子不吃窝边草,不代表兔子不吃草。那大贼三将盘踞南安山中,却不扰南安治下百姓,这是为何?”
“既是为了给自己日后招安留条后路,更重要的是恢复与山下各方的渠道,只要言和,他们就可以与奸民交易物资,也能够获知官府动静,早作谋划。”
“这南安县处通衢之地,不寇南安乃至不寇犍为,只要能占山为王、无兵进剿都可大有作为。”
“否则,就算次次在山中伏击战胜围剿官兵,只要山下严设卡口、坚壁清野、禁止奸民和货物流入,那这贼寇就只会愈战愈弱,迟早在犍为境内待不下去,只能够流窜到其他地方。”
“这就跟北方那些有脑子的胡虏一样,破边不屠边,就为打开一个缺口深入腹地掳掠,而不是将边境城邑化为一片赤地。”
“没了那些边民,谁能够与他们交易盐铁等稀缺货物,谁又能够与他们打探消息,及时获知腹地军队的去向虚实。”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够日益壮大,眼下这三将就是这么一种尾大不掉的情况。我在想,若不能找个机会让他们狠狠出血掉肉,他们是不会轻易答应郡县招安的。”
“君侯明见万里、思虑深远,攀不及也。”何攀听了姜绍的分析,大为受益,当下很佩服地承认是自己刚刚思虑不周了。
姜绍摆摆手,没让自家心腹继续给自己拍马屁,他想到另外一事,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