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林大声答应了。
玉琢收好木匣,亲自带着墨林朝院门口走:“这两日我家中事多,就先不留你了。”
墨林连连道:“奴才晓得,奴才出门的时候也会注意,不会碰到……人。”
他还未说出口的话,随着玉琢打开院门的玉手,噎在了嗓子眼里。
紫竹院偏远,靠着府上围墙,除了长兴侯外常年无客。长兴侯又只在下值后的傍晚时分来,玉琢自然以为,院外无人。
可她刚一打开院门,就看见了两张女人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好巧不巧地,正准备叩响院门。
原本刻意笑着的邢氏,一眼就将目光落在了玉琢身后的男子身上。
青枝急忙小声同玉琢说了来人身份,玉琢才故作镇定地朝邢氏说:“夫人找我有何事?”
说完这句,也不等邢氏反应过来答话,玉琢又急忙大声训斥墨林:“还不快按我吩咐的去做,滚吧。”
墨林闻言飞速应是,低下头闪身出了院门,绕过竹林便没了人影。
玉琢这才迎邢氏进了院子,嘴里抱怨道:“也不知道哪里弄得这般不伶俐的小厮,我让他捎带个东西都磨磨蹭蹭的。”
邢氏惊诧的心缓缓冷静下来,笑道:“待之后大姑娘嫁了人,执掌中馈,想怎么安排人就怎么安排人。”
玉琢似笑非笑地望了她一眼,邢氏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她适才的话,好像在迫不及待地等着大姑娘嫁出去一般。
看邢氏一脸懊恼之色,玉琢才缓缓出声:“夫人不必介意,我明白你没有别的意思。”
她示意邢氏落座,自己坐在主位,开门见山:“老实说,夫人不来找我,我也想去找夫人。”
说着,玉琢朝邢氏空落落的腰间瞥了一眼:“您先前在定国公府宴席上同我说的话我还记着呢。我一直想寻个机会问问,您说我娘对兴国公府有恩,究竟恩在何处?”
邢氏本就是想知道玉琢为何给她回礼,这下听玉琢直接挑明,反而更加忐忑不安。
她咬着唇不出声,过了许久才道:“大姑娘,我不说自有我不说的缘由。我日子过得困顿,总得留个傍身的手段。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玉琢知道,这段时间怕是撬不开邢氏的嘴了。
她隐隐可惜送出去的荷包,但也只能默默安慰自己,邢氏今日能来找她已是好的开始。
二人无言地对坐了一会儿,邢氏起身告别,给玉琢留下了一份自己少女时的诗稿作为礼物。
玉琢翻看了一些,瞧着诗稿里明媚的少女心事,和邢氏如今的沉闷模样,不禁有些唏嘘。
希望她自己不要变成这般就好。
邢氏单独去见玉琢的事儿很快传到了老夫人的耳朵里。
邢嬷嬷彼时正给老夫人捏着肩膀,没捏几下就听老夫人厉声呵斥道:“她怎么敢!是谁帮她嫁人的?是谁给一直救她的父亲兄长的?她怎么敢去对薛玉琢示好?”
邢嬷嬷正想和往常一样,附和着老夫人骂一通,猛然间心里一抖,想起了两个煞星放得狠话。
于是邢嬷嬷急忙宽抚老夫人:“夫人刚来侯府,自然得去表示表示对继女的疼爱。”
老夫人仍在气头上:“表示什么表示?都在府里,就该给她难堪我才爽快。”
她瞪了邢嬷嬷一眼:“你这两天怪怪的,怎么还替别人说上话了。”
言罢,老夫人眉头一皱,探究地打量了邢嬷嬷一番:“你昨日回来告诉我说,讨债鬼只是闲着去花园里溜达,该不是骗我的吧?”
邢嬷嬷假笑:“哪能呢,您还不放心我吗?”
“你最好让我放心。”说着,老夫人收回目光,下定决心:“不行,我实在等不住了。那边催得急,我只能准备着,再给咱们府里办一场喜事了。”
她起身,从妆奁里取出一个纸包交给邢嬷嬷,叮嘱道:“讨债鬼猴精的,我怕她到时候挣扎得厉害反而坏了事。你到时候将这东西交给慧兰,让她下到讨债鬼的茶水里。”
说到邢慧兰,老夫人的眼睛微微眯起:“她不是要去给讨债鬼示好吗,那我就逼她一把,看她到底是选我这个亲姑母,还是选那个没感情的继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