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尽处是一处院落,院落后便是长兴侯府的围墙。这院子,立在长兴侯府的最边缘。
祁宸晔抬头张望,毫不意外地从层层绿竹中望见了些许紫竹的枝干。
果然是她。
一个黄衣小丫鬟路过此处,见有生人在,急忙呵斥:“你们在大姑娘院前干嘛,还不快些离去。”
居然有人敢呵斥王爷?墨林正要发作,却被祁宸晔挥手制止。
祁宸晔的语气甚至带了丝温和,他询问那黄衣小丫鬟道:“这院落可有别号?”
“别号?”黄衣小丫鬟嫌弃道:“紫竹院有什么别号啊!你们要是再不走,我就去告诉大姑娘,大姑娘可凶了,不喜欢别人来这。”
凶?她可从来没在自己面前凶过。
祁宸晔压住嘴角翘起的弧度,转身大踏步离去。
墨林也没空管那小丫鬟了,他快步跟上自家主子,试探着问道:“紫竹院……莫非大姑娘就是紫竹斋主?”
他可是常年为王爷梳理檄文的人,对那些作者的名号,说不定比王爷自己还熟。
祁宸晔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别胡说。”
写尖酸刻薄的檄文总是对名声有碍的,更何况她是个女子。要是被人知晓她是紫竹斋主,极易伤了她的闺誉。
墨林住了嘴,心中却多了几分对长兴侯府大姑娘的钦佩之情。
待二人终于行到后院里,准备将每一处景物溜达过去时,玉琢眼睛都困得要合上了。
她甚至有些怀疑,太子殿下是不是根本没动心,不然她们家就这点地方,怎么就想不到来后院里见见她呢?
这也太没有默契了。
昨日她忙碌到深夜,今日又起了个大早,早就困得不行。
正当玉琢嘴张得老大,睡眼朦胧,舒舒服服打了个哈欠时,青枝青柳一起拉她衣服,示意她太子来了。
怎么偏偏这时候来!
玉琢瞬间回过神,赶忙闭上嘴巴,望向来人。
还没等她摆出楚楚动人的表情,太子殿下就行至了她的面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嘴巴,英气的剑眉微蹙。
完了完了,她的形象啊!看这样子,太子殿下一定是将自己的丑态全部看去了。
玉琢欲哭无泪,亏她还特意换了妆容,这下太子殿下只注意到她打哈欠时的不雅形容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她正想说些什么,转移一下太子殿下的关注点,结果刚张口,就结结实实打了个嗝。
一定是刚刚闭嘴太急,嗳气了!
像是为了证明她的想法正确似的。嗝一个接着一个,毫不停歇地来了,不等她反应过来便打了十几个。
玉琢脸都青了,慌张无措地想捂住自己的嘴,可这哪里是她控制得住的?
“嗳气了。”低沉的男声响起,带着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得喝些热水压压。”
玉琢眼里还有因哈欠而挤出的泪水,闻声抬头时带了几分委屈。
俊朗的男子并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黑眸深深,辩不清情绪。
见她终于抬头瞧自己,祁宸晔指了指她的嘴巴道:“你有龋齿,要修。”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不然就会全部坏掉。”
亲爹嘞!不活了!眼神怎么这么好,隔那么远都能看见她坏了的牙齿!
玉琢羞愤欲死,她作为名动京城的长兴侯府大姑娘,长这么大,哪里丢过这么大的人。
心里一酸,鼻子一皱,黛眉压着大大的狐狸眼,两滴泪珠就这么被挤了出来。
祁宸晔迷惑不解,自己不是好意提醒她吗?怎么还哭上了。
难道是因为牙齿痛?
祁宸晔想起自己刚刚看到的那几个小黑点,觉得很有可能。
于是他又正色道:“看样子得赶快看了。”不然有得她疼的。
祁宸晔心里想着,太医院的李太医修牙的手艺高超,得找个什么由头,让他来长兴侯府。
他想完这事,瞧玉琢身边那对双生丫鬟还愣在身边,不由得严肃了几分:“怎么还不动弹?还得请你们吗?”
他本身就不是温和的气质,平时看上去就有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威严,此时严肃起来,甚至有些吓人。
青枝闻言,脚底抹油赶快溜去找热水了,剩下青柳立在原地陪伴玉琢。
乖乖,果真是宫里的太子爷,支使别人的丫鬟如此自然。
“她们……嗝……不是……嗝……故意的。”
好不容易说完一句话,玉琢满脸通红,恨不得钻进地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