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他就知道了。
“艹,你这马不吃胡萝卜啊?”陆星寒还好心打着拐儿,两步一走,三步一跳,大老远去墙根儿堆胡萝卜的地方拣了两根回马厩喂马,结果这小畜牲还不领情。
“前几天吃太多了。”谁一口气买那么多胡萝卜啊?吃的马都快拉稀了。
“你是给它喂了多少……”能吃到牲口都不想吃?
“嗳,小心你的手,它现在跟我一样讨厌胡萝卜。”
眼见着尼克要生气,马上要把他的手当胡萝卜给嚼吐出来,陈诗酒踮脚抓起他的手躲过一劫。
“我靠,这马也太不识好歹了!”
陈诗酒看他一眼,“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像只又傻又倔的驴,明知道狍子肉吃不下,还一个劲往肚子里吞?看吧,最后全吐了。”
虽然关心的话说的不好听,但陆星寒还是莫名被暖到了。
“可惜了我的狍子腿。”
要是没有后面这句,堪称感动中国。
陆星寒说:“你这马没刷过牙吧?”
陈诗酒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谁养马还刷牙?
“空气里口气的味道有点重啊……”说她嘴毒,讲话不好听来着。
陈诗酒听懂了,恨恨瞪着他,夺过他手上的胡萝卜,远程投射到墙根的胡萝卜堆上去。
陈诗酒看见屋顶的烟囱管道又冒出了白气儿,知道赫吉肯定是和老闺蜜们新烫了一壶酒,看来今晚是不醉不归的架势了。
只披了件毛毯披肩出来,陈诗酒在零下几十度的雪地里有些不耐寒了,跺着脚问陆星寒:“你透气儿够了吗?我有点冷,准备先进去了。”
陆星寒原本还想参观一下她家后院的动物园,养了马、养了鹿,还养了几只看起来就很傻的狍子,想起来狍子肉能把他吃到吐成狗,陆星寒就想去揍一揍牲口圈里的狍子,出口恶气,但眼下听她说冷,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进了屋。
火炕烧得很热,赫吉喝了酒,坐在热炕上,又说起了她的往事。
“如果没有那场大火,我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陈格一面。”
陈格就是陈诗酒养父母那边的爷爷。
“当初是他追在我身后,说要牵着我的手,一起回他的太原。可最后,他没有回太原,而是留在了鹤因,一辈子都没回去过,就在这片林场守了一辈子。当然,他后来娶的人也不是我。”
老闺蜜问:“赫吉,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年轻那会儿,你是不是怀过一个孩子?”
赫吉望着火坑里烧得明旺的柴火,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望着墙上依序排开的奖状,露出了个欣慰的笑容。
那是陈诗酒从小到大的每一张奖状,满满一面墙,还有一些贴不下了,被她收起来放在斗柜抽屉里。
她慢悠悠地说:“陈格欠我一个孩子。”
几个老闺蜜们,互相觑了一眼。看来心底的那个疑惑,已经有了答案。
大家都很识趣,没有继续追问关于那个孩子的下落。
转而又对陈诗酒的身世流露出同情:“前几年林场有人去了趟边境,说在俄罗斯那边看见过一个女人长得很像诗酒。这孩子,也是个孽。”
赫吉却很宝贝地说:“怎么是个孽?我当我们诗诗是块宝儿!就当那女人死了吧,谁知道是不是孩子妈,毕竟孩子爸都死了这么久,普天之下,诗诗也就只剩我这一个亲人了。”
老闺蜜说:“等你们诗酒长大,给我们阿乌甲做媳妇儿吧?肥水不流外人田。”这满屋的家当,可是赫吉这个单身老姑娘,这么多年打下来的江山。
谁都知道,鹤因最富有的姑娘,就是妇科医生赫吉。尽管这位姑娘,已经老的头发花白步履蹒跚,但没有人能否认她的富有。
赫吉骄傲地说:“不,我要把这孩子送出鹤因,送出乌列尼,让她去广博的中原大地瞧一瞧。有多远走多远,我要让她像雄鹰一样遨游九州!”
老闺蜜讪讪的笑笑,“就像当初陈格说要带你回他的中原一样?”
中原成了赫吉心中,一个多年挥之不去的梦。
她老了,去不了,但她渴望自己一手养出来的孩子,能去她年轻时候没去过的地方走一走,去完成她此生未竞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