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院子里一步步走回来,手上的剑刮擦着地面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突然剑自他手中滑落,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身后无风无浪,平静如水,连那垂着的衣摆都带了浓重的死气,连带着他的心都颓然起来。
符奚看着她,不太享受方才的心悸,沉着眸想,如果可以杀了她,她便再也说不出扰乱他心神的话,做不出扰乱他心神的事。
而自己不过会略难过一会儿,便可以换得永久的太平心境。
姜德书被逼进的他吓地退了一步,直到退无可退,才撑着他的胸口懦懦的喊:“符奚......”
他看着她的手半晌,忽然大口吐了一口浊气,眉色渐舒,眼角慢慢爬上赤红。
死士在外面支起了火把,屋子里亮了起来。
符奚忽然低头看她,瞬间将她周身的光笼住,他们陷入阴影中,他背着光,姜徳书甚至看不见他的眼睛,只能看到他睫毛垂下留下的一片阴影。
他清醒过来,他眉间染上恶狠狠的后怕:“滚,以后都不准再来这里,若再来,我便亲手杀了你。”
姜德书不知道他方才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病娇的心思她猜不来,总之他现在平静了下来。
刚才他们已经携手出生入死了一番,直接拉爆忠诚度亲密度。
现在叫她走,绝对不可能!
她收回自己撑在符奚胸前的手,寻到袖子下面去拉他:“符奚,我好疼。”那双手如滑蛇般钻进了他的手心扣着。
他僵着手不肯度力,眼底疑惑,见姜德书指了指里间的床和自己的肩膀胳膊道:“方才你推我撞到床上去了,我现下还疼着呢!”
怕他不信,甚至还撩起袖子给他看,果然手肘侧乌青一片。
符奚呼吸一窒,他方才看到外面扑簌簌的人影慌了神,手下用力狠了些,没顾及到她体弱,本来霜寒的脸触到她委屈的眸子,缓和下来,微绷着下颚,别扭道:“回去擦点药。”
姜德书知道他会心软,毕竟他可是为了自己降了50个黑化值的,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全部是因为她,但是结合方才的情形,总有大部分都是因为自己。
她得寸进尺,张开手:“我背上也有伤,走不了了。”
符奚愣了一下,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姜德书向前走一步,身体往前一送,一双手挂在他脖颈上,整个人贴了上来,头顶的发旋儿顶在他下颚。
符奚下意识推她,她反抱得更紧了,哼哼唧唧叫疼,他回身看了眼准备完毕的死士,下令:“处理干净。”
然后张开披风将人包了个严实,手不自在地拥住她越窗而出。
相比于上次被他夹着在屋顶飞,这次被抱着感觉好多了。
转眼间便进了她的卧房,符奚将她放下来,她没稳住一下子滚到床里侧,她看着转身就走的符奚,伸手去捞他的衣摆却没抓住,开始演戏:“啊,好疼。”
果然那片消失了的衣摆又转了回来,符奚立在她面前,一脸的无可奈何:“还有哪里疼?”
门外忽然火光大盛,云香急急推门进来,姜德书下意识拽了符奚往榻上躲,对他气急败坏的眸子视而不见,伸手紧紧捂住他的嘴,将人塞在了被子里。
云香已经到了云帐外,小声喊了一声:“殿下。”
姜德书装作要醒不醒的样子,嘤咛了一声:“怎么了?”
在云香还没回复的空档,用力翻了个身,道:“我还困着,不要吵我好觉。”
云香屏声退了下去。
她听见门合上的声音拉开被子放符奚出来,他一脸的厉色,气恼地想要起身,衣摆被姜德书手肘压住,他想到她手臂上的伤不敢使力,又被带了回来仰躺倒在云被里。
发尾被他用力一甩,发出叮铃一声脆响,姜德书吓了一跳慌忙扑上去伸手按住那颗魂铃,眼睛去寻他的表情。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不像是要发疯的样子,姜德书放下心来,小心地松开了手,也躺了回去。
她侧对着符奚,看着他身上的血污故意嗔了一句:“你将我这云被都弄脏了。”
符奚转头看她,她不是真的嫌恶,脸上还挂了担忧,扯着他的衣摆道:“这上面有多少是你的血?”
腥红与墨黑攥在她雪白的指间,越发的触目惊心,他说不清楚是什么心情,满脑子都是格格不入,手下用力抽了回来。
姜德书没想纠缠这个事,她松了手,看着轻巧落地急着要走的符奚,赤着脚下床跟在他身后,快步走到他眼前挡着,急道:“你如今不在苏府去了,我要去哪里才能找到你?”
那双手又攀上他的袖口攥着,大有他不说她就不松开的意思,或者又用那双含泪的眼睛逼他,她只要那样做,他便只能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