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把顾拂按在怀里,对方的肩胛骨微微绷紧,萧豫顺着对方的脊背望下去,看的太清楚了。
以至于萧豫觉察出了那么点诱人。
他摇头甩去脑海里的想法,将顾拂放开了。
顾拂偏过头,庆幸他可以装瞎子看不见。
萧豫却从旁边提了一盏灯,扯过顾拂的袖子,声音低低道:“顾拂,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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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后的京城天气寒凉。燕管家打着哈欠走到顾拂门口时,先被走廊上的人吓了一跳,道:“程公子怎么在这里?”
程子晋昨晚在宁王府内痛斥大梁朝堂,被顾拂骂了一顿后骂醒了,一大早醒了就跑过来,他说:“我想找长安侯道谢。”
程子晋说:“昨日多亏长安侯及时阻拦,让我想明白了一些事。”
燕管家点头道:“您稍等,老奴去通报一声。”
顾拂正在用早膳,伸出的手捏着清粥小碗的勺子,听说程子晋来了,便让人进来。
程子晋过来表达了谢意,顾拂没有接受,只说没什么的。
程子晋看他眼神更敬佩了。
要知道,程子晋自小听着顾老将军征战沙场的事迹长大,对保家卫国的武将天生具有崇拜之意。更别说传闻里的顾拂,骑马打仗,英姿飒爽,守卫边境,包括后来的重伤回京,孤绝冷傲,风华无双。
即便传闻有那么点过度美化,但是此刻顾拂端着碗喝粥的样子依然清俊优雅,更遑论心有明镜,点醒了鲁莽行事、不知人心险恶的程子晋。
实际上,顾拂只是有点吃不下。他服药后胃口不好是老毛病了,只要没人看着,就吃不下太多。
然而没一会儿,早朝回来的萧豫听说程子晋在此处,就来了。
昨晚的记忆浮上心头,从来潇洒恣意、无论什么场合都无比淡定的顾小将军,现在就是很尴尬。
他昨天根本就是凭本能回去的,完全不知道回头该怎么面对萧豫。
程子晋见萧豫来了,便把位子让出来。萧豫在顾拂旁边坐下,伸手沏茶,他依旧穿着早朝上的广袖长袍,衣袖扫到了顾拂的腿。
顾拂身体一僵,整个人更安静了。
他、他不敢动。
程子晋却先开口道:“宁王殿下,昨晚刺杀,我的同伴……”
萧豫看了他一眼:“这些刺客下手阴辣歹毒,见事情败露,纷纷自杀。你的两位同伴……也已经死了。”
程子晋愣了一下,面上有惊讶、更有意料之内的难过。
仿佛意料之中,担忧急躁让他不顾礼教,在宁王府内破口大骂。
程子晋道:“那些人都是我来京城后结交的朋友,虽不是大富大贵之人,却自小熟读诗书,同样对入朝为官的仕途充满憧憬,只是没想到……”
萧豫不擅长安慰的人,只沉默。
程子晋擦了擦眼睛,便听顾拂道:“我在北境打仗的时候,主将冲杀在前,实际两边有士兵护卫,士兵可以死,主将却不能最先阵亡。仗越往后打,你就会发现,倒在你脚边的人就会越来越多。”
萧豫扭头看了他一眼。
顾拂坐着的姿态未变,声音却低了几分:“但是为国战死,和被奸人所害是不一样的。如何让他们死得其所,死的有意义,才是你现在要做的。”
程子晋神色一怔,低头说受教了。
萧豫看看顾拂,明明同样二十出头的年纪,顾拂的言语之间,却透着一股前辈谆谆教导的通透来。
萧豫回头看向程子晋,说:“京兆府尹升堂审案之时,你曾要求曲老太傅出面,才能将证据全部拿出来。现在可以拿出来了吧?”
程子晋面色一僵,有些惶恐。
他抬头看了萧豫一眼,其实他不是第一次看到萧豫,这位宁王殿下远远望过去、周身气势冷冽孤傲,不好亲近。在近处看了,便发现他面容深邃,一双黑眸冷冷的,像是没什么情绪。
盯着你看的时候,他的凤眸仿佛能慑人心神。
萧豫说:“你最好告诉我。”
程子晋攥紧了手,半晌,才道:“没有证据了,我只有那一封代写的往来密信,已经交上去了。”
顾拂喝茶的动作一顿,他前世并未接触案件细节,没想到程子晋撒了谎。
程子晋苦笑说:“那封密信并无太多信息,只泄露了科考题目、写了时间和约定了考卷印记,连笔迹,都请了人代笔隐藏。我怕你们不想查下去,随便找替死鬼顶了,才出此下策。”
得到了答案,萧豫说:“刺杀主谋尚未查明,你先暂住此处,不要乱跑。”
程子晋点点头。
萧豫扭头看他。
程子晋疑惑,宁王怎么这么不爱说话,他该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