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作为先皇后的亲子,在幼时无意中看见过母亲收纳这枚令牌,但无奈当时实在无法在瞬息之间记下令牌的全部样式。但是只一眼,他就知道秋仪手中拿的正是那枚失踪十年之久,能够率领暗枭卫队的信物所大概有的模样。
他的手于身侧握拳,站起身来。
看到他这个反应,秋仪心中抒了口气。她赌对了。
“你从哪拿到的?”
鬼使神差地,她并不想暴露齐坞生和他所可能有的身世。她并不是纯粹的善类,只是偶尔看到那个孩子谨小慎微的样子会有些不忍。更多的是她的直觉告诉她太子绝非一个值得相信的合作对象。于是秋仪开始睁眼编瞎话。
她说:“御花园靠近永宁殿的地方挖出了一个产婆的骸骨,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产婆,但是却被人谋害在宫内,身上竟然还有几件并不寻常的金银器物。本宫瞧着周皇后的脸色并不太好。”
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年年宫里都会有几个不明不白死去的人。但是秋仪说的模棱两可,“周皇后的脸色并不太好”就足够让听者产生各种各样的想象。
秋仪一边观察着太子的脸色,一边继续道:“于是本宫要来了产婆包袱里的东西,在其中发现了一块布料的里面有这个图案,便誊下来带给殿下。”
太子微微一笑,并没有全然相信,反问道:“我母后的东西怎么会在一个寻常产婆手里?贵妃娘娘编故事也是要编有根有据才行。”
秋仪知道他在试探,没有露怯:“周皇后为什么要杀一个寻常的产婆呢?”她把问题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太子。
这个事情微妙就在于周皇后秘密处死产婆这件事做不得假,但是她下手的原因可能有很多种不同。只是周皇后不可能承认自己杀死产婆,也就无从得知秋仪用这个真实的事情编了什么样的假话。
“太子殿下,请您同本宫想象一个场景。如果先皇后病危,妹妹虎视眈眈,她自己出于各种原因不想将令牌交予妹妹,于是招来宫中刚刚接生出皇子的产婆,赐她名贵器物,许她告老还乡。她将图腾藏在了赏赐之中,希望名正言顺地将它送出宫……”
现在的周皇后不知道令牌的存在,但是惧怕姐姐会将自己谋害她的事实写信告知陛下和母家,于是在姐姐死后对产婆痛下杀手。可是她没有找到密信,也没有看出任何破绽,恰逢皇帝太子凯旋,她不得已只能将全部的东西同尸身一起藏在了御花园。
“这个故事,您觉得编的好吗?”
太子鼓掌三声,没有说好还是不好。这个故事没有丝毫其他的佐证,但是却符合逻辑。他不想去深究其中可能的错漏之处,秋仪找到了令牌的样式并给了合理的解释,他没有不接受的道理。
“贵妃聪慧机敏,周氏断然不会料到自己折在你这个年轻的丫头手里。”
秋仪没有承受这句夸赞,笑笑:“本宫随口编的故事,皇后娘娘估计还不放在眼里。”
太子没有再同她就这个问题继续下去,反而抛出了新的橄榄枝——“如今令牌的样式本王已经知晓,可是暗枭是谁,身在何方又是个问题。贵妃娘娘可愿帮本王这个忙?”
他这一次给了秋仪选择的机会。
秋仪替他找到能够复原令牌的纹样,他让秋翰加官晋爵,他们之间的合作已经结束。但是太子想要的是那支军队,秋仪要拼全力抓住一切存活的机会。
于是这一次,她主动道:“愿为太子殿下分忧。”
“好!”太子拿起一盏倒扣着的茶碗,在其中倒上已经泡的极浓的好茶。“贵妃娘娘想要什么?”
秋仪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需要,她不能将弱点如此轻易地暴露给这个男人。她俏皮地歪了下头:“本宫的父亲开了间裁缝铺,这第一位客人就遇到了不顺。”
太子轻笑一声:“既然是贵妃娘娘父亲的铺子,本王哪有不关照的道理?还请娘娘明示。”
“太傅千金欲在中秋游园夜穿上父亲所制的衣裳,但似乎王家认为太子您不喜欢这样新奇的款式…”聪明人之间说话,往往都是将真正所想隐藏起来。
太子闻言一愣,自顾自地斟了茶:“这有何难?本王明日就差府中的人去采买些贵妃娘娘家的料子赠与侧妃们。”
说服太子迎娶太傅千金或是周家女都有很大的风险引起他的疑心。只有这样的方式才既能达成目的,又不会让太子感到不快。
没什么比太子喜欢这些衣裳更能说服王家的了。这,就是她同兰贵人说的最优解。
秋仪柔柔一笑,起身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