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1 / 2)给病美人冲喜后(重生)首页

三月虽已入春,但江南地区倒春寒气势凛凛,两日前席卷了扬州。

昨天半夜,阴雨绵绵。今儿一大早不见阳光,整座扬州城烟波弥漫,青瓦白墙依稀可见,远远望去恍若虚无的蓬莱仙境。城东茶肆酒馆里头,有道消息不胫而走,引得百姓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尤府在城门口张贴的择婿榜文今早有人揭了。”

“谁那么大胆子敢揭尤府的榜文,难不成真打算娶那位病怏怏的尤府表姑娘?这哪是成亲,分明是上门冲喜啊。”

“哎,话不能这么说,你们瞧见那榜文没有,尤府此番招婿诚意十足。上头可说了,若学问品行能通过尤府考核,当场就赏银一百两,日后成亲聘金十万,贴盒六十六箱。如此丰厚的条件,若非尤府挑剔我早做上门女婿了。”

马上有人附和,“就是就是,尤府乃武将世家有钱有势,更遑论那表姑娘生的跟下凡天仙似的,虽说身子差大概率活不长,但能跟仙女做一日夫妻已是人生幸事,哪还能奢求更多呢。”

此话惹得不少人频频点头,扬州城民风开化,招婿颇为常见,隔三岔五城门口就能瞧见富商官家的择婿榜文。虽说婚后赘婿在妻家地位确实低了些,但终究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这么多年扬州百姓对此早见怪不怪。

近来尤府择婿之所以在城中掀起轩然大波,实在是因为这次择婿的表姑娘非寻常女子。

表姑娘名叫楚橙,是本朝正四品左佥督御史的嫡千金,名副其实的出身高门,见过她的人虽不多,但据说其色倾城,足以让人一见误终生。然而此女虽风姿楚楚,又有世家贵女身份加持,在婚事上却屡屡碰壁,年方十七还未有人上门提亲。

原因无他,这位表姑娘是个命短的。

听闻她出生时母亲血崩而亡,从小就患有心疾,常年缠绵病榻,走路一步三喘做西子捧心之状。又听闻她于大凶绝烟火日出生,命中带凶煞,克亲克友,大夫预言活不过二十。

眼瞧着二十之期渐近,还有不知从哪传出的小道消息说表姑娘如今已药石无医,这个节骨眼上尤府可不就是打着择婿的名头给表姑娘冲喜么。

欢欢喜喜的成亲,一不小心就能变成出殡。扬州人嫌晦气,更不想娶个病怏怏的姑娘耽误子嗣,是以尤府那张为表姑娘择婿的榜文贴了两个多月一直无人敢应,今早才被揭下,就如水入滚油,劈里啪啦炸开了锅。

茶肆里众人越说越来劲,终于有人道:“我记得尤府择婿要求可不低,男子需二十二岁以下,品行端正学识广博,至少有举人身份且一生不得纳妾。”

瞧瞧,这位表姑娘命虽短,对未来夫君的要求可不低。单就不得纳妾这一条,就足以劝退大多数男子了。

“对啊,到底是谁如此勇气可嘉,竟愿上尤府冲喜。”

有人哈哈大笑,“此人大家都认识,正是百川书院大名鼎鼎的才子鹿淮山小郎君。”

“竟然是他!”

……

自然,这些街谈巷议的声音再怎么热闹,也是越不过清贵世家高墙的。与外头的沸反盈天不同,彼时扬州上骑督尉府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院内寂静如常,只时不时听见外头雨滴落下的啪嗒声。惠娘手捧两只热乎乎的汤婆子掀帘进屋,她脚步放轻,动作熟练地将汤婆子放入表姑娘锦被。

屋内金翠交织,药香弥漫。昨夜表姑娘心疾又犯疼了小半宿,惠娘想让她多睡一会,起身再度轻手轻脚地欲退出去。只是这回她才绕过多宝阁,就听拔步床上传来弱弱一声:“惠娘。”

是楚橙醒了。

惠娘脸上堆着笑,掀开金灿灿帷幔坐到床边,“表姑娘醒了,心口可还疼着?”她是楚橙的乳娘,自小对这孩子最是宠爱,轻轻哄着她:“若还是疼,婢再去找大夫来瞧瞧。”

闻言,楚橙轻轻摇头,又重重叹了声气,拱着身子软趴趴窝进惠娘怀里,柔弱无骨的胳膊环上对方。

“惠娘,我昨晚做梦,梦见被骗的那十万两压岁钱了。”软糯糯的声音,是江南独有的腔调,小姑娘委屈巴巴的,“陆玠拿着我的压岁钱,买新衣裳买漂亮姑娘,四处招摇好不快活。”

“惠娘,我的压岁钱还能讨回来吗?”她揉着眼睛,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看上去犹惹人怜。

楚橙被骗十万两压岁钱的事,还得从三年前说起。当年适逢扬州城暴/民/动/乱,勾结草寇强占官府,烧杀淫掠无恶不作,扬州百姓都被逼到了山中避难,朝廷派兵平定扬州,□□平定后,军队驻留一月,与百姓欢庆太平。

那时楚橙心疾已有加剧的态势,外祖母尤薛氏有意找人给她冲喜,问楚橙喜欢什么样的。十四岁的小姑娘正是知慕少艾的年纪,她望向窗外,恰见一个绯衣男子游街打马而过。楚橙支着下巴,心道那样的就不错。

那男子名陆玠,是军中一名小将。

再后来,楚橙又与他偶遇几次还算相安无事。唯独上巳节那天,她被府里表哥表姐哄着喝了果酒,醉醺醺带上十万两银票出府找到陆玠,没脸没皮道:“陆小将军,做我的冲喜夫郎吧。”

那天的很多事楚橙都记不清了,她约莫小心勾了勾对方衣袖,红着脸不敢望他,说话也磕磕绊绊,“做我的冲喜夫郎……很好的。我……我有很多钱可以给你,你不用打仗,不会受伤,以后我……我养着你好不好呀?”

少女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个字更是听不清。她脑袋晕乎乎的,只记得那晚月色很美,陆玠那张脸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