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日撞破,萧振玉自诩是撞破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整日里都怏怏的,她看到院子里柳条抽青,时时莺啼燕舞,才发觉已经五月了,似乎该是柔妃娘娘的忌日。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是的公主,东西都已经备齐了。”
听得此话萧振玉才放下心来。
她轻轻地应了一声,而后也不说话了,只支着脑袋望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长长的黑发便盖住了那柔弱的肩头,青芫心知公主每年这个时候心情都不好,许是又想起了柔妃娘娘。
于是也不上前打扰了,只悄无声息地出得殿中,来到廊下问那小太监明日出宫的车马是否已经备好。
萧振玉回转过来,目光一一流连在昭阳殿中,里面陈设也都是柔妃在时的场景。
想起柔妃,萧振玉的眸子中就染上了一丝怅惘。
柔妃人如其名,性格很是柔婉,萧振玉从未见过她大声说过话,她从来都是那样子,似水般温柔,即使是在小太子溺亡的时候,那眼泪也是静静地流着。
彼时她刚投进宫来,虽说东西陈设样样都是顶好的,可是她还是很害怕,每日都没办法合眼,是柔妃坐在她的塌前,摸着她的前额,陪着她直到她酣然入睡。
柔妃,待她很好。
知道她心中有事总是劝她放下,说人要及时行乐。当时的柔妃,并没有留意到萧振玉眼底深处的一丝愧疚。
尽管里面有移情的作用在,可萧振玉还是十分感念。
而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去宫外的慈恩寺给柔妃上香,在供奉上她亲手所抄的经书。
萧振玉目光一转,落到了那描金雕花的檀木长案上,将那令牌拿起来细细摩挲着,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令牌也是皇帝赐给她的,准许她每年柔妃忌日时出宫为她祈福。
这个萧振玉唤来青芫,让她将这令牌好好保管了起来。
等到明日一早就早早地起了身。
青芫伸手撩开璎珞垂穗珠链,而后扶着萧振玉就坐在了菱花铜镜前。
“公主可要报与皇后知道。”
萧振玉摇了摇头:“不必。”
青芫就觉得自从前几日公主急急折返回来,就有些不对劲,可她不能问也不敢问,横竖只要公主去哪她就去哪。
嘴里轻轻地叫了声:“好。”
青芫想着想着,动作上就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温柔,她轻轻地用犀牛角的梳子为萧振玉通头。
这是每日早间她必做的,一干就干了许多年,从未间断过,青芫谁都没告诉,她喜欢为公主梳头,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公主的头发又黑又亮,和缎子似的,很顺滑,不用手捉的话,梳子一下就能从发丝间穿过,一下子就能坠到地毯之上。
很快就穿戴完了,萧振玉穿了一身一条淡绿薄纱衣,下袭着乳白色蜀锦七破流裥裙。
怀中还抱着帷帽,率先一步就跨了出去。
青芫拿上了令牌,拎上了一方锦盒,转身也跟了上去。
两人就相携着穿过了广场,来到了城门处,只见城门处赫然立着的,是那先前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将军。
此时正穿了盔甲等在城门处,萧振玉脚步有些迟疑,步子不由得就是一顿,身后的青芫猝不及防地就撞了上去,忙要蹲下去请罪时,不其然地就看到了前方城门处的人影,当下就有些雀跃,脸上带上了一抹欢喜之色。
她正要率先抬脚准备往前,却看到了公主一脸的踌躇。
不由得有疑惑,张嘴就问道:“怎么了公主?”
萧振玉还没说话就看到原先在前方不停踱着步的侍卫,一眼看到她后面上就大踏步走将过来。
擎着腰间长剑来到了萧振玉的身前,离她还有老远时就急急下拜,态度恭敬,行起礼来被他做起来格外地好看。
萧振玉就发现原本叽叽喳喳的青芫不知何时竟安静了下来,团团的一张脸上还飘着红晕。
萧振玉显少看见青芫如此模样,如今见了不免有些好笑,当下就有些放松了。
直言道:“大人不必多礼。”
言罢,一指旁边的马车道:“可是这辆?”
牧时这才抬起头,目光随着萧振玉所指的方向看去,脸上就带上了一抹了然之色。
“启禀公主,今日有微臣护送公主出宫。”
牧时的思绪不由得偏远了,其实今日本不是他护送,而是另一人。
早间他看到这城门处停了一辆马车,遂问道旁边的同僚,同僚此刻正发牢骚。
凿了凿脑袋,向着牧时抱怨道:“今日本是我的休沐日,临时却被安了个这差事,还不是那什么公主说要出宫去慈恩寺,真真麻烦。”
牧时一听一脸的若有所思,遂拍了拍那同僚的肩膀,道不如我替你领了这差事?
那同僚一听,眼即刻瞪大了,忙摆手道:“不敢劳动将军。”
牧时却一笑,:“知你最近新婚,心思在不在这,我今日无事,倒正好领了这差事。”
那同僚一听,当即就欢天喜地地去了。
……
牧时清了清嗓子,收回了思绪。
萧振玉一听心下了然,原本正忧愁此去的安全问题,如此一来到也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