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太监一甩拂尘,随即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一晒道:“公主来得怕是不巧,方才晨间陛下醒了一会,这会子又睡去了。”
萧振玉听得此话,面上就带上了一抹失望之色,她咬了咬唇有些无可奈何。
父皇病情沉疴,留给她的时日不多了,要是父皇真有一日崩逝,那她又该如何自处。
那大太监就见阶下的人长长久久的都未有动静,他撩了撩眼皮,就看见那人的目光竟直直地越过了自己,看向了身后依然闭合的殿门,面上还带着忧心仲仲之色。
那长眉蹙起,如玉一般的脸上笼罩着一丝轻愁,似乎有期盼之意。
那老太监见到此情此景,心下就有些不悦,于是皮笑肉不笑地就道:“……太极殿一向不许喧哗,公主无事的话就前往偏殿侍疾吧。”
听得此话,萧振玉转过脸来,看向那老太监笑成菊花的老脸,从里面看出了那极力隐藏的不耐。
于是当下就在心里悠悠地叹了口气,面上表情依然未变,含着一丝浅笑,而后就轻轻地道了一句:“劳烦公公转告父皇我已来过了。”
说完就福了福身,可直起身时,却看到那倚在殿门的老太监却不回话,只悠悠地平视着前方,像是没听到一般。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这种情况萧振玉已然见惯了,付诸一笑也不放在心上,当下也不在多言,转身就踏上了回廊。
如果说先前小绊子是微不足道的话,那么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来。
青芫偏头一看就见自己公主唇角紧绷着,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如临大敌来。
可预想一下接下来的场景,青芫的心里也还有些发怵。
因着父皇病中,后宫诸人们每日早间都要前往太极偏殿侍疾。
萧振玉每日早间亲至太极殿服侍皇帝进药,之后再前往偏殿侍疾,只是今日来得不凑巧……
萧振玉轻轻叹了一口气,不及多时就来到了偏殿,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匾额,深吸一口气而后就提裙迈入。
只见门前立这个鎏金双兽香炉。
正中设着盘龙泥金宝座,宝座下摆了两溜黄花梨云头交椅。
那交椅之上就做了几个人来。
萧振玉侧头看去,只见打头那人穿着一身红织金罗裙,头戴累丝双鸾金簪,那双鸾口中衔的一枚红色宝珠,正正地悬在眉心,在搭配着那眉眼,就展露出一种咄咄逼人的凶相来。
这皇后一直都是隔三差五才出现,即便来了也是姗姗来迟,怎么今日却早早地应了卯,跑来坐这冷板凳……
萧振玉看了一眼后,就低下了头,皇后还是皇后,不是她敢随意置喙的。
这皇后一向目中无人,将谁都不放在眼里。
如此张狂也无外乎无外乎是有依仗,那依仗则就是在前朝呼风唤雨的当朝大将军也就是自家哥哥。
因着皇帝晚年沉迷修道,荒废了朝政,那朝政之事,竟有大半落到了国舅爷身上,如今之势,可不就是那主弱臣强。
同一时间里,沈皇后也在打量正低头朝着自己行礼的少女。
如今已出落的姣美如月,走近一观,只见肌肤浑然似玉,于是更显得其眼睫浓黑,杏眼里一丸黑瞳似琉璃般剔透,神色也楚楚的,好像占尽了千娇,连世上最好的画师也难描摹其神其影。
虽同为女子,皇后娘娘也照样为着美色失了半刻神。
可在美又如何?终归不是真正的皇室公主,名不正言不顺,先帝在时她还能狐假虎威,过几年威风日子。
可如今要是那位上台,名义上是皇叔,可到底是没血缘关系,哪能真心相待啊…
想着想着脸上就带上了一丝不以为然。
当下就直接略过了萧振玉的行礼,也不反应好像眼前没这个人似的,转头与另一边的云昭仪说起话来。
如此这般,萧振玉也不着恼,颊上笑容弧度未变,甚至还更恭顺了。
行完礼后,也不在堂前站着了,转身就袅袅婷婷地回到了对面的座上。
那皇后眼角余光瞥见以后,脸上表情就不好了,当即就冷哼了一声,心想这萧振玉这些年养在柔妃膝下,别的没学会,却将那狐媚子劲学了个十成十的。
当下坐在圈椅里,就有种绵软无力之感,是枝头上等君采撷地模样,真真惹人怜惜。
萧振玉好像没看到对面圈椅里皇后带着丝丝审视的目光,她将双手平放到膝上,臀部没敢坐实,只挨着做了个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