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午后是一天之中难得的一点温暖时间,透明的窗户将冷空气阻隔,暖洋洋的阳光照在地上、床上、书桌上以及坐在桌旁的何闻身上。
何闻静静地看着坐在床上的纪平江,心中酝酿着如何开口。
纪平江看出了何闻的纠结。
“哥,你想说什么?要是实在不想说就不说了。”
何闻摇了摇头。
“说。”
屋里很安静,只有床头柜上的闹钟在滴答滴答。
“卖糖堆——卖糖堆——有买糖堆的外面买来——”
糖葫芦小贩的吆喝声打破了屋内的安静,也替何闻吹响了开口的哨子。
何闻深吸一口气,说:“我想说的这件事,关系到我们能不能在一起。”
纪平江皱起眉,问道:“关系到我们能不能在一起?什么事?”
“就……你可能接受不了我。”
纪平江更加疑惑:“我为什么接受不了你?”
何闻攥紧拳头,大拇指不停地在手上扣着,眼神不知道该看哪儿。
他想看纪平江,又不敢看纪平江。
最后,他还是把视线落到纪平江脸上。
“我下面有点问题。”
纪平江闻言,往下扫了眼,然后抿了抿嘴,小心道:“哥,你……你阳.痿?”
……
何闻心里那些忐忑顿时就没了,只剩下无语。
纪平江看何闻的表情有些奇奇怪怪,赶紧说:“哥,没事,你阳痿也没事,我不介意,你不要乱想,我和你在一起又不是为了那挡子事,没事的哥,我愿意跟你柏拉图。”
何闻越听越无语,事关男人尊严,何闻实在不能忍:“你闭嘴,我不阳.痿。”
这下轮到纪平江面露尴尬。
“那哥,你还能啥问题啊?”
何闻叹了口气。
刚刚纪平江既然都说愿意跟自己柏拉图了,如果这话不是开玩笑的话,那他如果接受不了自己这情况是不是也可以柏拉图?
何闻尝试着道:“你愿意跟我柏拉图?”
“哥,说不想跟你做那挡子事是假的,但如果你身体真的不好不能做的话,我也没关系,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
纪平江这话说的认真,这给了何闻莫大的信心。
“纪平江。”
“嗯?”
“你记得那天我问你,你对着女人的那里会不会有感觉吗?”
纪平江记得,但他不知道何闻问自己这个干什么。
“记得。”
何闻又问:“你听说过……双性人吗?”
“双性人?”
纪平江疑惑地摇了摇头:“没听过,但是可以从字面上理解。”
“我……我是双性人。”
何闻终是将这句话说出了口,边说,他边观察着纪平江的眼睛。
纪平江先是怔住,然后他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哥,你、你是双性人?”
何闻嗯了一声。
“什么意思?”
何闻看着眼前人的双眼,确认其中没有一丝厌恶的成分后,说道:“就是,我下面还有女性的性.器.官。”
他在说出这句话时,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他生怕从纪平江的眼中看到一丝厌恶。
还好,并没有。
纪平江忽地站起来,走到何闻面前蹲下,双手握住何闻的胳膊,认真严肃地问:“哥,你说的是真的?”
何闻轻轻地嗯了一声。
“所以你那天问完我那个问题后觉得我接受不了,所以才不理我了的?”
何闻看着纪平江眼中藏在严肃之下的紧张,一时纳闷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人会嫌恶自己。
他好像真的很喜欢我。
何闻这样想着,点了下头。
点头的瞬间,他就被抱住了。
“哥,对不起,我不知道,对不起……”
纪平江紧紧地抱着何闻,头趴在何闻的肩膀上,反复说着对不起。
何闻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我、我不敢和你说,我怕你会介意。”
“怎么会呢?我喜欢你啊,我怎么会介意呢,我喜欢你哥,好喜欢你,你是男的我喜欢,是女的我也喜欢,是、是双性我同样喜欢,我喜欢你,特别喜欢你。”
纪平江话中满是珍惜与虔诚,不断与怀中人说着“我喜欢你”。
何闻的泪水又落下来了,落在了纪平江的肩头,也落在纪平江心上。
纪平江轻轻拍着何闻的背,柔声道:“别哭哥,别哭,我喜欢你,你特别好,别哭了,你一哭,我心疼。”
何闻不说话,只静静哭着,纪平江便轻柔地安慰着他,直到感觉怀里人略微平静了,纪平江才抬起头来,与何闻对视着。
何闻的眼睛和鼻头都泛着粉红,面容却白得发光,像是雨中破碎在地面上的水滴,雪中凝在玻璃上的霜花,脆弱、美丽,令人心生怜意。
纪平江用自己的大手在那张小脸上擦去那几抹尚未干涸的泪痕,温柔地说:“哥,你还有别的问题吗?”
何闻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