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掠过脏乱的秀景街,有些黏热,路灯的影子拉得很长。
钟寻本来要跟宋一锦他们去吃烧烤,现在没得吃了,突然觉得有点饿,他扔掉沾血的纱布,没走几步,停在便利店前回头看楚听冬。
眼巴巴的。
“……”楚听冬其实也饿了,而且他的脚踝还在隐隐发疼,冷汗湿透了肩胛骨跟背肌。
这个状态很可能走不到钟寻家。
“关东煮应该还没卖完,”钟寻熟门熟路地掀开帘子,扭头见楚听冬还在原地,催促他,“来啊,我请你。”
楚听冬跟过去,冷淡道:“不用。”
“那你请我。”钟寻倒是一点也不见外。
他挑了几串白萝卜跟丸子,倚着柜台边吹风扇边吃,嘴唇被烫得微红,不停地吸溜凉气,无辜地等他结账。
……
楚听冬一阵无语,就不能自己吃自己的吗?
钟寻还真没有这个概念,他跟宋一锦他们混在一起,觉得都是兄弟,没有AA的说法,他们平常凑一块儿吃饭,都是轮着请客。
谁都不在意这个,反正四舍五入并不吃亏。
再说了,能跟他一起吃饭,起码是熟人,或者关系好才行。
要不然他是傻逼吗,跟不喜欢的人吃饭,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不嫌膈应,还请客呢。
他在秀景街这种混乱无序、藏污纳垢的地方长大,钟仲林皮带抽断了不知道多少根也管不住他,爱憎都分明到极端。
他觉得自己也就是腆着脸、另有所图地想追楚听冬,才对楚听冬有这么多容忍。
不然恐怕早就打起来了。
楚听冬不爱吃这些,没退役的时候更是不会碰,但现在也没得挑,只能拿了点萝卜跟豆制品,半垂着眼,低头慢慢地嚼。
家里没人。
钟仲林去工地,不一定什么时候回家,吴玉兰忙着对账,也留在公司加班。
钟寻早就困了,他不太能熬夜,跟宋一锦他们待在网咖,也是睡得最早的那个,通宵完第二天基本就废了,能懵到天黑。
他没再跟楚听冬搭话,打算洗个澡就睡。
但是推开卧室门,总觉得不太对劲,他叼了根烟倚着门看了一会儿,突然一挑眉。
钟仲林估计回来过,把风扇挪走了,还少了点家具。
他一转身,拿脚不轻不重地踹开对面客卧的门,果然,被钟仲林拿去讨好他那便宜哥哥了。
钟仲林倒是很想得开,他觉得现在虽然还没跟吴玉兰复婚,但凭他们多年感情,吴玉兰肯定也舍不得跟他分开,早晚要复婚。
等到复婚,吴玉兰的儿子不就是他儿子?
不管怎么说,楚听冬都比钟寻靠谱多了,懂事,又成绩好。
不像钟寻,只要他将来别坐牢,让自己彻底脸上无光,钟仲林就觉得还算有点父子情分。
楚听冬还在客厅,听到动静,抬眸冷冰冰地看了一眼。
“晚安,”钟寻对着他,卧蚕拱起很漂亮的弧度,桃花眼中却没半点笑意,舔了下嘴唇,湿红的唇瓣一张一合,叫他,“哥。”
说完就摔上了门。
楚听冬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小灯,坐在沙发上,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映亮他深刻的眉眼,下午开始吴玉兰就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
【记得喝药,小野。】
【妈妈都熬好给你留在厨房里了,拿砂锅热一下就能喝。】
……
厨房里确实有一股苦涩浓郁的中药味,楚听冬一进门就闻到了,他过去看了一眼,药渣沉淀着,像深黑污水下粘稠的泥沼。
楚听冬三岁上冰,五岁开始正式学花滑。
其实楚亨麟一开始并没有打算让他练花滑,楚亨麟自己是个高台跳水运动员,本来想让楚听冬去学游泳。
却没想到他意外地有花滑天赋。
“今年花滑的全国锦标赛就要开始了,”楚亨麟跟教练打商量,“正好七岁多一点,冰龄也够,让他去当个冰童试试?”
冰童选拔要求冰龄满两年,能跳出最基本的一周跳。
眼看楚听冬也快到了可以参赛的年龄,楚亨麟想方设法希望他能早点接触赛场环境,教练也是这么想。
之后又当了几次冰童,过完八岁生日,他跟薛赫一起,得到了去旧金山参加一个花滑表演赛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