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寻匆匆收起内裤,洗完澡就扑腾到床上躺好了,裹紧被子拿后脑勺对着楚听冬。
头发没擦干,脚也貌似没擦干,湿淋淋的弄了一床单水渍。
太邋遢了。
楚听冬蹙了下眉,没理他,转身去了浴室。
钟寻拽着被角往下扯了扯,眼睫微颤,溜开一条缝,恰好看到楚听冬抬起手臂将黑T恤脱了,皮肉筋骨都是冷冽的白,背肌线条锋利漂亮。
夏夜闷热,他又是易出汗的体质,薄汗顺着微凹的脊椎线滑入牛仔裤腰。
操。
钟寻突然脸爆红,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只能怪楚听冬太不要脸了,怎么能随便脱衣服呢?
他脑袋里胡思乱想,觉得这一晚过得真煎熬,快要睡着时浴室的水声停了,他迷迷糊糊听到有脚步声停在他床边,被吓得瞬间清醒。
卧室里的大灯已经关了,只剩他旁边的那盏床头灯。
钟寻紧张得脚趾头都蜷缩起来,像陷入假死状态的小动物,一动也不敢动,大半张脸蒙在被子里,只露出几绺柔软微卷的黑发,憋得透不过气,楚听冬却还不走。
钟寻甚至能感觉到那道淡漠的视线,隔着夏凉被落在他脸上。
他险些就要忍不住了,脏话马上就要秃噜出来,然后楚听冬突然越过他,手臂一伸,关掉了那盏床头灯。
……
神经病!
关个灯这么费劲!
楚听冬没见过有人能睡成这样,像要捂死自己,还躺得那么僵硬。
盯着那几绺卷毛看了一会儿,钟寻在被子底下没忍住蹬了下腿儿,楚听冬嘴角微抽,去另一张床上躺下。
天还没亮的时候他就醒了,右脚踝钻心刺骨地疼,冷汗顺着脖颈跟胸口往下淌。
他半垂着眼,叼着根没点燃的烟低头看手机,过了一个多小时,等到客厅有了吴玉兰走动的脚步声,才起身带上门出去。
“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啊?”吴玉兰端上刚熬好的粥,将碎发挽到耳后,抬起头对他笑,“还习不习惯?”
“嗯。”楚听冬走过去,帮她摆好砂锅,说,“能习惯。”
吴玉兰稍微放心,她是怕楚听冬跟钟寻处不来,昨晚听到卧室里挺闹的。
“钟叔叔去上班了,咱们自己吃,”吴玉兰叫他坐下,“妈妈跟你钟叔叔商量好了,把那间客卧给你腾出来,缺什么东西随时都能补,都是一家人,不要不好意思。”
“嗯。”楚听冬应了一声。
客卧一直没人住,堆满了杂物,但收拾起来也挺快的,把那些杂物挪去阳台,然后擦擦家具就干净了许多。
楚听冬让吴玉兰去休息,一个人很快就收拾好了,吴玉兰忍不住去看时,他正往衣柜里挂外套,纯黑的大号行李箱敞开着摊在地上。
吴玉兰一眼就看到了那双放在最上面的冰鞋。
“……带这个过来干什么,”她脸上的笑意一瞬淡下去,蹲下帮楚听冬叠衣服,状似无意地说,“反正以后都用不着了。”
楚听冬没说话。
钟寻醒来时就发现楚听冬不见了,他困得发懵,听到门外楚听冬好像在跟吴玉兰说,要去找周珩借一些资料。
“那晚上早点回来。”吴玉兰也没怀疑,只是嘱咐他。
她在一家建筑公司当会计,之前去跟楚亨麟谈楚听冬转学的事情,请了小半个月的假,返回宁城就开始忙着加班。
楚听冬也不会主动跟她说学校里的事。
不过她知道周珩,成绩很好,每次都是全班第一,她也想楚听冬能在这边认识一点朋友。
楚听冬拎起书包出门,还没下楼,薛赫的消息又催命似的发了过来。
【薛赫:???】
【薛赫:祖宗,你人呢?】
【薛赫:发个定位我过去找你吧,这破火车站待得我马上就要憋死了,诶要不我先去旁边吃碗凉面?】
【-:等。】
【薛赫:……】
【薛赫:得嘞,我蹲原地等着,您快点儿来吧哥。】
薛赫去年考上了首都的一所体育大学,现在八月中旬,还在放暑假,他又跟教练请了几天假,过来找楚听冬。
楚听冬到火车站时,他已经打了好几局游戏了,一抬头瞥见人影,感动得差点落泪,“操,我还以为你就把我扔这儿了呢。”
“先去吃饭。”楚听冬说。
“赶紧的。”薛赫拖着行李箱跟他走。
楚听冬最后一次手术出院后他们就没怎么见面了,退役这事儿现在一想还是觉得绷不住。
薛赫没敢提,楚听冬是不会有什么反应,他怕自己哭,就拿胳膊肘怼了下楚听冬,问:“去哪儿吃啊?”
楚听冬不知道宁城有什么可吃的,皱了皱眉,带薛赫去了之前钟寻告诉他的那家湘菜馆。
“卧槽,刚才路过的那是你们学校?”薛赫好奇地问。
“嗯。”楚听冬点头。
薛赫啧了一声,“你爸可真够狠啊,仇人都不至于这样。”
他们原来的高中是省级重点,环境不比私立学校差,相比之下一中又破又旧,旁边都是危楼老街,污水横流,简直不像所学校。
云端跌入泥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