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一柯手指僵了下,随即背靠着沙发,和她一起坐到了地板上。并肩坐下时,衣服里的寒气被挤压着喷薄而出,姜思鹭嗅到了冬日草木的清冷。
他们离得太近,姜思鹭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一下,一下。
全是缄默的疲惫。
他纸箱没封口,里面是些易碎的陶瓷和玻璃制品。姜思鹭将东西一样样的移到茶几上,有个纸袋装着碗筷,她小声说:“厨房在那边。”
男生便站起身,把纸袋放去厨房位置。
再回来时,姜思鹭轻咳一声,准备说些什么打破寂静。
未料段一柯忽的问:“你元旦回北京么?”
她顿了顿,反应过来,轻声说:“回的,要回去看姥姥。”
段一柯点了点头,也没说出什么下文。
于是两人又陷入沉默。
没一会,箱子里的东西便都清干净了。姜思鹭认出他的水杯,将水杯和自己的在茶几上并排放到了一起。
她的小王国里骤然出现这么多男款物品,竟然不显突兀。
还剩书包和拉杆箱,应该要收去卧室。于是姜思鹭站起身,语气尽量轻快:“走啊,带你去看下卧室。”
段一柯来的时候天色还亮,只这么一会,窗外就起了暮色。说来也巧,他们见面的时间,总能碰上日落。
给他留的房间比姜思鹭的卧室略小,但是窗户都是按她喜欢的落地式样设计。本来是当做书房用的,段一柯要来,她就把东西都清空了,只留了一张书桌和一张床。
上海的冬天难得晴朗,夕阳从窗外洒进来,给洁白的墙面镀上淡淡的金。书桌上留了个细长的浅绿色窄口花瓶,里面插着一朵向日葵。
房间空荡,却不冷清。
男生呼吸不自觉的一滞。
把那么多书清走也花了不少时间,姜思鹭多少有种献宝心态。见对方不说话,她心提起来,开始担心是哪里不合心意。
可惜段一柯没说不喜欢,也没表现得很喜欢。只是沉默着走向书桌的方向,目光似被向日葵吸引。
隆冬季节,一片金黄撞进眼,是他意料之外的明亮。
姜思鹭不明所以,只觉得对方陷入无端沉默。正要离开时,一声“谢谢”传入耳中。
回过头,段一柯站在书桌前,身上因为那通电话而起的戾气散了大半。夕阳被窗户分割成几何形状,沿着地板缓缓移动,最终落到了他身上。
于是他站在光里,重复了一声:
“谢谢。”
或许是收拾家花了太多体力,段一柯搬进来的第一晚,姜思鹭睡着的比想象中早。
半睡半醒间觉出口渴,她起身去客厅倒水。人刚睡醒,看什么都是黑乎乎的。姜思鹭摸索着走到客厅,脚步一绊,手下意识地往前伸——
扶住了什么。
说软,细触之下又挺结实。指尖所触布料柔软顺滑,顺势滑落低处——不是,这地方的曲线,怎么有点……
像腰啊……
姜思鹭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摸到的是什么了。
她在黑暗里陷入僵硬,一时也不知自己人在哪,该去哪,后半生的前途在哪。
半晌,一道男声从她头顶响起:“摸够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