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又看向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舒年,语气里还带了几分不明显的笑意,提醒道:
“除族之人,不许带走家族一针一线。”
以往他就是太心软了,才几次三番被这孽畜欺到眼前来,顾忌再三,硬生生忍下来。
瞧瞧,他下定决心后,这些人的脸色是多么难看,眼下的场景又是多么叫他感到愉悦!此番话出,竟似他十几年来最畅快的一日!
荣夫人见状嫌恶的偏头,二话没说,冷哼一声直接坐回椅子,面色已看不出方才的愤怒,语气幽幽问身边的姜嬷嬷:
“父亲和兄长们到了吗?”
姜嬷嬷在荣伯爷猛然射过来的震惊视线中,淡定道:
“算算时辰,老爷和大公子他们该到了。”
荣伯爷被这一举动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没想到早在他派人将整个议事堂团团守住前,荣夫人便已给柳家去信求援。
这是对他早有防备了啊!荣伯爷虽气恼,但他笃定这是他荣家家事,只要他摆出不怕撕破脸的态度,柳家再强硬也没插手他家事的理。这般想,面上又露出坚毅之色。
荣舒堂见状无力的深吸口气,劝道:
“父亲,敢问舒朗犯了什么大罪,值得您非逐他出族不可?没有让人信得过的理由,做出此决定的您,定会被外人质疑!”
见荣伯爷无动于衷,荣舒堂只能将话讲的再明白一些:
“父亲,您心里清楚,不论您说出何等冠冕堂皇的理由逐守光出族,都无法叫人真正信服,即便族老里有人和您持有同样不可见人的龌龊想法,赞同您的提议。
但这些都无法掩盖你们借机驱逐守光,独占祖父留给他私产的事实!这于您,于整个荣家,难道是什么给脸上贴金的荣耀之举吗?”
被一向温和有礼的大儿子直戳痛处,可比听混不吝的二儿子和他对骂,更叫荣伯爷心下难堪,他解决此事的办法便是解决了叫他如此难堪之人。
“舒堂,爹体谅你今日舟车辛劳,行事不慎,若你继续口无遮拦,胡言乱语,别怪爹不留父子情面!是,你是我荣桥的嫡子,但不是唯一的儿子!”
这话太叫荣舒堂难堪了,他打从生下来就注定要继承伯府,懂事起就明白自己肩上的责任,为此严于律己,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笔耕不辍,才得来“允文允武”的评价。
眼下被他爹轻飘飘一句话全盘否定,便是否定了他这前十九年全部的人生!
他心里清楚荣伯爷说的都是屁话,伯府想交到庶子手里,就算圣上那边同意,也要照规矩降等袭爵的。爵位从荣伯爷到他手里,一等伯成二等伯。若从荣伯爷手里到庶子手里,呵,那可就只剩个名义上的男爵了。
如今的男爵,顶多在小县城作威作福,想在京城过的如鱼得水,做梦比较快!
这道理在场之人都懂,懒得和荣伯爷分辨罢了。
荣伯爷能说出这话,荣舒堂内心全所未有的失望,不愿再瞧他一眼,只面色难看安抚他娘一句:“
我无事,等外祖父和舅舅们来了再说。”
闲置了半晌的舒朗却在这时突然冒出来,幽幽来了一句:
“正好,你不想认我这儿子,我也嫌你这爹丢脸,不若就趁两家长辈到场的机会,说说给我换爹的事儿吧。”
也不管其他人惊诧的神色,自顾把方才憋了许久的话讲出口:
“荣伯爷,我不得不提醒您一句,这个家里大哥说了不算,可也不是您老人家的一言堂啊,祖母她老人家只是不爱管事,又不意味着她的话就不好使了,我想着比起您来,族老们更愿意听听祖母的高见,您觉得呢?”
在荣伯爷铁青的面色中,舒朗语调轻快的问踩着梯子趴在墙头的梨满:“祖母人呢?”
就连护卫们,也是此时顺着舒朗的视线瞧过去,才察觉那老槐树掩映下,墙后还藏了一颗小脑袋瓜子。
梨满活泼的声音从墙头传进众人耳里:“老夫人在整理着装,少爷我先来给您送个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