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溯回到家时已经是十点，他洗了手，循着淡光摸进卧室，陈妩大概是睡着了，侧卧着，面向靠窗的那一边。

许溯凝着目光，大概是一天的疲惫突然在回到最安全的港湾后倾盆泻下，他不想动，只想坐在床边，静静地看陈妩恬淡的睡颜。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

“你回来了呀，饿不饿……”

陈妩像是有感应一样醒了过来，她下意识要坐起来，

“我不饿宝贝，你继续睡吧。”

陈妩听话地躺了下去，许溯的眉眼柔和下来，走到洗浴室将一身的风尘仆仆洗去。

今天将林芊送回家里后，许溯得回公司处理没有开的会议，一天的工作量压缩到小半个傍晚和大半个晚上，章柯都在问他，需不需要来颗薄荷糖醒神。

许溯捏住眉心，又想起林芊在下车前问他，能不能再陪她坐一会儿。

许溯当然拒绝了，他已经把太多的时间交付给林芊和林母，而这段时间，挤占的都是属于他自己的事业和家庭的时间。

林芊失神地下了车，通过后视镜，许溯看到林芊就站在车后，呆呆地目送他远去。

在七年前与林芊分道扬镳的那一天，他其实去了机场，但他守着一碰即碎的自尊心不敢出现在林芊和林芊的家人面前，他就站在人群里望着林芊渐行渐远。

原来已经过了七年。

许溯洗好澡，坐到床上，他看了会儿手机新闻，准备亲吻一下陈妩，然后关灯休息。

手机亮了一下，

许溯把手机拿过来，消息提示突然变成了电话震动，看到这个最近眼熟得不能再熟的电话号码，许溯微微皱了皱眉，瞟了一眼重新陷入沉睡的陈妩，摁了叉，震动停止了。

他打开聊天界面，熟练地在微信通讯录里找到林芊，打开聊天框，键入汉字：“有什么——”

手机震动又开始了，

许溯摁叉，这次间隔的时间更短，几乎是摁叉之后两秒电话又打了进来。

许溯深吸一口气，摁了接听键。

“什么事——”

“许溯我在club08，你能不能来接接我，我这边……”林芊的声音有一丝说不出的害怕，甚至哽咽，手机里的话还没说完，许溯就听到手机另一头不着调的调戏，什么“小姐姐，前面喝酒不是很猛，再来一口，就一口”——

许溯皱紧眉头：“林芊你和谁在一起？”

过了好一会儿，嘈杂的手机另一头林芊才带着哭音的声音传来，“许溯，求你，快点来救救我啊。”

接着又没了林芊的声音，又是其他男人乱哄哄的笑声。

许溯听了一会儿，对方挂了。

夜色里许溯望着手机暗下去的屏幕，闭上了眼睛。

耳边是陈妩轻浅、平稳的呼吸声，她睡得很安稳，以她的好眠，陈妩会睡到早上八点，然后小脸睡得红扑扑的。

陈妩不会醒的。